不看到她,他心中难安。
柳清卿睡得沉,却忽然梦见林中一粗壮蟒蛇,正直起身子盯着她瞧。
那红彤彤的眼,阴冷森然的目光,令她骤然惊醒。
她睁开眼后便觉不对,屋中有人。
她侧眸望去,便见床榻边立着一道人影。
她可太过熟悉了!
曾还在侯府时她这般被吓了多少次!
柳清卿起了怒意,翻身而起。
便听他咳嗽两声,柳清卿再抬眼望去便见他唇角益处的血。又迅速打量一圈,饶是这屋中无烛火,借着泠泠月光也能瞧得清他身上的血。
怎又受伤了?
柳清卿还未问,便见他向她张开手,鲜红的血液早已凝成血痂。可随他展开手掌,伤口又裂开渗出鲜血。
想斥他怎又想来就来,可看到他的血,还是轻叹口气。
他站在床榻边并不说话,幽幽沉沉的目光如钩子一般钩在她身上。见她望来却又往前一步好似站在月河下,又将手往她眼下递得更近,好似想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好似在外头打架受伤回来找安慰的大狗,那目光好生可怜。
柳清卿这才看的更清,晨起包好的伤处又坏了,正要动时,却忽然有人轻叩房门。
“表妹?”
房外应于诚轻唤,瞬时谢琅回眸盯住房门,气势威压倾泻散开。
第78章第七十八章“难不成大人喜欢上我了?……
第七十八章
好生黏腻的赖皮狗。
柳清卿从未见过谢琅如此有人味的神情,讶异纳罕之余又看一眼,才往门口走去。
擦身而过时,却被握住手腕,黏腻的血贴在皮肤上的怪异感,如同蟒蛇冰凉腥气的鳞片,令她脊背挺直。
她望向谢琅,谢琅也正低眸看向她。
那双如山巅寒雪的眼中此刻蕴含许多,他执拗地圈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
他可忍耐许多,他硬生生生生咽下许多不知的酸涩苦口滋味。
茫茫深夜他们向来属于彼此,不应插下旁人。
清透的月河在他们头顶飘荡,让他们彼此眼中潜藏的情绪一览无余。
柳清卿轻轻推开他的手,动作温柔却坚定。
“大人从后窗回罢。”
从后窗?让他回?
凭甚让他回?!
他与她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原配夫妻!
惊怔之下,他竟放开了圈住她的手!
眼睁睁看着她往门口走去,湿黏的目光恨不得粘在她身上,中间仿佛有透明发白的胶丝。
她要赶他走。
她竟赶他走!?
凭甚赶他走?他不走!
谢琅鼻息粗重,在原地来回踱了两圈后,余光瞥见床榻,脱去黏着泥土与血的外袍便大马金刀坐于床榻之上!
幽幽目光如鬼黏在她身上。
那冰凉粘腻,令脊背战栗的感觉又来。
这回柳清卿终于反应过来之前那目光属于谁了,僵着背却未回头。
她将门拉开一道缝隙往外瞧,便撞进应于诚关切的目光里。
“表妹可好?”
应于诚想从门缝里往里瞧又顾及男女之别。
柳清卿笑着颔首。
谢琅目光沉沉,脑中嗡鸣更甚,眼前骤然一片血红。他攥紧了拳,手掌刀疤崩裂都浑然不觉。
只有一个念头——她竟当着他的面走向别的男人!
他甚至想让目光变成绳索拴住她,不!他甚至想自己变成那绳索,紧紧捆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可高高在上的谢琅谢大人不敢!
他在心中冷嗤一声,如今她胆子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