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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盘上的风雨（第1页）

棋盘上的风雨

开春後，先帝的身子越发差了。

朝堂上渐渐起了风声，太子虽已立了三年，可二皇子手握兵权，四皇子拉拢了大半文臣，明里暗里都在较着劲。後宫也不太平，皇後忙着给太子铺路，贵妃则处处帮着二皇子，连带着底下的妃嫔公主，也都悄悄选了队伍。

微澜居依旧安静。凌酌月每日晨起临摹字帖，午後去御膳房帮着做点小点心——她自小跟着母妃学过厨艺，做的桂花糕在宫里小有名气，连先帝偶尔也会让人来传一份。

这日她正蒸着糕，青禾慌慌张张跑进来：“公主，不好了！二皇子派人来，说要请您去他府里赏花！”

凌酌月握着木勺的手顿了顿：“他找我做什麽？”

“还不是因为……”青禾压低声音，“前几日您给太子殿下送了盒桂花糕，这事怕是传到二皇子耳朵里了。”

凌酌月叹了口气。那日太子路过微澜居，随口夸了句“这糕闻着香”，她便让青禾送了一盒过去，没想到竟成了麻烦。“告诉来的人，就说我身子不适，怕是去不了了。”

“可二皇子的人说……”青禾脸都白了，“说您要是不去，就是不给二皇子面子。”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张忠挑着水桶进来，见两人神色慌张，放下担子问：“公主，出什麽事了？”

凌酌月把事情说了遍，张忠眉头皱得紧紧的：“二皇子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明着是请您赏花，实则是想让您表个态，若是您去了，太子那边必然记恨；若是不去，二皇子怕是要动真格的。”

凌酌月看着蒸笼里冒出来的热气，忽然想起母妃教她下棋时说的话：“棋盘上最险的不是死棋，是两边都想拉拢你的时候。这时候别急着落子，先看看谁的棋路更稳。”

“那……咱们怎麽办？”青禾急得直跺脚。

凌酌月掀开蒸笼，取出块刚蒸好的桂花糕，用油纸包好：“青禾，你去二皇子府，就说我实在畏寒，不能出门，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算是赔个不是。”她又转向张忠，“张伴伴，劳烦你去趟东宫，告诉太子殿下，说我新得了些上好的龙井，想请他明日来微澜居品茶。”

张忠眼睛一亮：“公主是想……”

“两边都不得罪，也两边都不靠。”凌酌月把糕递给青禾，“宫里的风雨再大，咱们守好自己的屋檐就好。”

青禾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脸色依旧不好：“二皇子收下了糕，却冷笑了一声，说‘七公主倒是会做人’。”

凌酌月没在意：“他说什麽，由他去。”

第二日太子果然来了。他穿着件月白常服，比起朝堂上的威严，多了几分温和。“听说七妹得了好茶？”

“不过是些寻常茶叶，倒是前几日做的桃花酥，想请殿下尝尝。”凌酌月让青禾摆上点心，亲自给太子倒了杯茶。

太子拿起块桃花酥，尝了口：“七妹的手艺，比御膳房的师傅还好。”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昨日二皇兄找你，你没去？”

“身子不适，怕是扫了皇兄的兴。”凌酌月垂下眼，语气平淡。

太子看着她，忽然笑了：“七妹倒是看得通透。这宫里的浑水，能不蹚就不蹚。”他放下茶杯，“不过，若是真到了身不由己的时候，记得东宫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凌酌月起身行礼：“谢太子殿□□恤。”

太子走後，张忠忍不住道：“公主这步棋走得妙，既没得罪二皇子，又得了太子的青眼。”

凌酌月望着窗外的桃花，轻轻叹了口气：“棋盘上的子，落下去容易，收回来难。咱们只求安稳，可这安稳，从来由不得自己。”

她不知道，这日的桃花酥和龙井茶，会在几个月後，成为刺向她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