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米小笑话
萨米深处有着衆多未尝发现与考证的生物与奇观,(据说)探索者一号队进入时发现了一扇门,但幸存者说他们一直看到的都是钥匙;探索者二号队伍比一号队多出四位朋友,他们将自己如同腊肠一样均分成各功能部分的小块,一日夜中探索队成员之一梦到了一号队口述中长得像钥匙的门扉,但他觉得这是一口井,又很像自己家乡的古树。次日,探索队队员发现他吊死在一棵无法负重的树苗旁。队员各自询问,没有搜查出昨日这棵树苗在哪里的记忆。第三日,他们走进了一条小道,冰结满脚面,叫做小道是因为树与树的缝隙狭窄,像从未有过岔路,因为都是岔路,只好走面前的这一条。但队员不知为何都分散开来,只有一人走出了树林,遗憾的是他运气不好,被树攻击,倒在冰原上。好歹爬了出去,将发射信号的仪器放在石头上,石头一侧有个结满雪的树苗。他脸色苍白地擡头,看到的是成为冰雕的半截队友,腰腹下方空荡荡。
而三号探索小队成功绕过了树林,人员保持在适当的数量,热仪器在每个人的手中传递。驻扎时喝茶,茶叶是苦的,有人好奇放了雪进去,雪也是苦的,喝了的人似乎没有什麽大碍。一个月後,他们艰难地走到冰原的另一条延展处,那里有一个水潭。水潭意外没有冰冻,而是长成线条的样子,摸上去很滑。队员争论水究竟是不是滑的。当天晚上,为了抵御寒温,他们喝起珍藏的酒精,同时竖起旗帜,风拂过,告诉他们如今他们的方向。守夜的人看到从风的方向慢慢生长的绿光,如同一大片植物,由天空的土壤蔓延,抓住无数能吸取的养分。守夜人被发现尸体时是凌晨三点,他保持微笑窒息而死,仿佛发现了世界独一无二丶无与伦比的美。美杀死了他,带走了他的灵魂,像是光流过湖面。队友还发现,水潭里结了一块晶石,他们犹豫之後上前完整地凿开它,小心翼翼地保存。守夜的人的尸体埋入湖不远的森林前,探索队队长想了想,把晶石也埋在了尸体的旁边,并留下必定会被时间丶风雪丶其他神秘要素消弭抹去的字符,这是队员桑的名字。在埋尸体前,队友发现尸体似乎在颤抖,他们散开,发现对方如同活人吐出鲜血那样吐出了原本卡在喉咙里大口大口的雪。
而接下来的探索队也没有遇到代表这位尸体名字的这串字符,他们更不可能去无缘无故为此挖掘什麽,冰原的一切需要审慎对待,隐秘藏在影子之中。後来,大约一年後,某一个队员与探索队失散,在快饿死时,遇见了另一个穿着相同探索服的人。视线已模糊到半米外无法认清任何的队员不认为自己那麽好运地找到了自己的队伍。对方既没有叫出他的名字,也没有说任何话,但对方的确握住了他的手臂,摇摇晃晃地将他扶起与安置。半闭半睁间,有什麽压了压他的嘴唇,是类似石块的触感,很冷。但这地方哪里不冷呢?他半被迫又半自愿地张开唇,意外滚烫的液体涌入了他的喉间,令他的胃和腹部都发烫,像是被炉烧着的茶壶。他的神智逐渐清明,努力睁开被冰霜结块的眼睛,不论如何想要道谢,映入眼帘的人影却依旧怎麽也看不清,只有模糊的丶恒定的黑影。唯一能看清楚的只有制服丶用来搀扶他的丶袖章上编号被划去的右臂,以及自己从喉咙到腹部被切开的模样。他抓住自己的喉咙,吐出一口血。红色鲜明而毋容置疑。但他不知道这是原本就在他身体里的,还是刚刚喝进去的。
再讲一个的故事就结束吧!前往冰原的探索一直正在计划与进行,随着科技与时代的进步,仪器升级,探索守则不断更新。我们熟悉的企鹅朋友,麦哲伦小姐来到观测台已很多年。为了消磨气象恶劣的时间,她选择做一些分析工作,闲暇段时,她也曾做过一些手工用品,梅尔教授她制作的初心:大胆地做!随便地做!自我地做(justdoit!)。认识寒檀小姐後,她赠送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企鹅冰雕(酷似某快递公司老板);寒檀小姐表示很喜欢。随後,麦哲伦小姐制作了冰原龙模型冰雕(只是每次都会因为忘记保温措施而融化在不同的背包里)丶各式羽毛模型冰雕(有细节参考)丶冰晶模型冰雕(这不就是冰晶吗?),甚至,还做出了虽然在哥伦比亚随处可见,但的确能代表思乡之情的食物模型——此乃M记M套餐,请用单字称呼它:麦(M)!
麦哲伦为寒檀小姐展示此食物模型,寒檀表示:含着冰薯条的确别有风味。而她似乎想起什麽,询问心灵手巧的科考队员朋友是否听过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在萨米流传很久的故事:曾位有误闯入萨米的异乡客,长得较为奇怪——麦哲伦询问:在哪里奇怪呢?是角很小,还是有两根尾巴?寒檀回答:不是的。这位异乡客既没有角,也没有尾巴,没有光环丶翅膀丶过长的脖颈或单只眼睛,看上去不属于任何种族。萨米人认为又不像是经过拟态或凭借特殊的源石技艺僞装——或许异乡客真的只是异乡客——萨米人知道,在萨米的深处有一道门。这道门连接的可能是另一片冰原,也可能是另一座山峰丶河流丶海洋……或者另一个世界。如果异乡客从那里来,那什麽样子都并不奇怪。而异乡客的态度比较友善,当时萨米的群体保持一半一半的规则,对其无视。不过,或许异乡客在这个故事不是重点。在故事里,异乡客只待了两个月的时间;再两个月後,萨米人于森林突兀地发现了一条新的路。这条路在冰原内仿佛用太阳的馀烬织成,踩上去好似马上会融化。它是金色的,带有柔和的花边。怀有好奇心与咒术天赋的萨米青年人在祭司占卜丶各式筹备後前往这条道路探索,他经历运气的投掷与透支,获得无从叫出名字的庇护,在变幻的咒文与宝物的帮助下躲过奇异无根的种子丶残酷邪魔的侵犯,前往这条路的尽头——萨米人坚信世界是拥有尽头的,尽管他们遇到过门;尽管那些门像吞噬一朵花一样轻松地吞噬了他们的同胞。而这个探险者真的成功了。他归来前下了一场大雪,仿佛是他带回来的,或者是大雪要推走他。两者到底哪个正确,到现在也衆说纷纭。
不论如何,他回来了。但回来的他的脸颊上刻满了密文——祭司认出,那是和他同血脉的亲属独属的密文,密密麻麻,像是牙齿无情地咬住探险者的脸颊。探险者的背包也破破烂烂,他的手指紧握着肩带丶用力地喘息,并希望向祭司展示自己的手掌。在现场的萨米人则惊讶地发现,他的手掌上有一只眼睛,却好似被冰封住了一样,摸上去坚硬又痛苦。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不到几秒钟,探险者的整个人都融化了,他的四肢丶躯干丶骨骼丶能证明他存在的所有成为冰原上的一滩水,而水潭里只留下这只眼睛。这只眼睛之後留作为一根项链,佩戴的人时而听见轻而和缓的絮语,佩戴久後,会在手心留下深深的字符痕迹。故事里的任何人都不知道项链基底的究竟是谁的眼睛,或许探险者知道,但他已经死去。探险者的背包里虽有完整的探索记录,却没有记载这些。这位萨米青年会绘制简单又生动的图像,这是萨米部落里都知道的,但最终,此记录并不被采纳与信任:探险者在笔记大约三分之一的位置开始绘制了衆多栩栩如生的无根植物,手法像位博学的植物学家,并无师自通地为它们取了一百多个萨米名字。被知道的,最熟悉的,是他姐妹的名字,而他的姐妹在出生时就死去;他还绘制了难以看懂的密文,许多萨米人说,这些密文被永久封存,埋在地底,只要阅读便是禁忌;令人惊讶的是,在笔记的最後,也就是故事的最後,这位探险家仿佛突然清醒,他讲述自己穿过了冰原,道路凝固如特殊的宝石般坚硬无比……他讲述自己看见了另一个太阳,只是它的形状十分扭曲,令他感到害怕又新奇。但在久久凝视时,他突然知道这个太阳代表了什麽——它是另一种语言,是另一种呼声,是另一份方向,是我们都应追随的东西……
寒檀又捏了一根冰薯条。她缓缓道:这位探险家郑重地告诉翻阅笔记的人们,描述它的拼写里有一个举起两根手指的姿势,但它的名字其实可以只用三根手指来表示。
——麦哲伦笑得额头磕在冰汉堡上。汉堡碎成三瓣,分别是酸黄瓜冰片丶酸黄瓜冰皮丶酸黄瓜冰块。而寒檀又捏了一块,看着它在自己掌心里融化,并透露种族癖好:萨米人似乎不喜欢吃酸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