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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光的脚印上(第2页)

微笑在火焰熄灭的时候浮现,却不再隐没于黑暗。萨卡兹的语调轻松而愉快,她仍继续道:“我相信……那是我要前进的道路。凯尔希,你一定能明白这样的感觉——你总是明白的,对不对?毕竟……”她说,“我应该算是後来人啦。”

医生压着手指,停顿一瞬摇头。飞舞的灰烬无法遮挡她的视线。她凝视来路,回答直截了当:“不。你是第一个。”——她撇过头去,心中再次一顿:萨卡兹的神情温柔到她不敢发出声音,哪怕是喉咙里的细小的丶不可避免的呼吸造成的振鸣——而当微笑重新爬上萨卡兹的嘴角时,她才发现自己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长生者隐隐察觉自己触碰到了什麽,即便她想不出那到底是何物,总是有不解答比解答更好的谜题;那归属于爱——或许吧——她不想说全,却也不想就这麽告一段落。而这一瞬间的感情的比任何学说丶任何研究成果都更接近她的胸膛,她不得不承认真实的力量——尽管在记忆已经彻底模糊的之前的之前,她曾认为後者才会走向那注定的结局。

而近乎从荒芜开始的漫长步旅,踽踽独行到此刻为止——在巴别塔後,相似又不相同的荒野长着不同的面庞,她一一审阅。

……或许她想要得到的答案并非只有一个。

——或许她得到的比想象得更多。

又或许,她做得还不错。

“实验情况控制良好。”沙漠里的钢笔很珍贵,而稍微抹一抹笔身,就能恢复成原先漂亮的黑色。学者甩了甩手,继续往下写。“结果尚且稳定,但不排除恶化可能,需要进行进一步采集样本活动。”

她在采集上画了个圈,末了,又把日期当做小小的记号卡在记录中间,如同三明治里的番茄圈。斗篷将学者身後的阴影弄得膨胀,宽大到能容纳下一只小小的丘壑。石头遮挡她与光束的视线,阴凉只是小小一处。博士眯着眼睛准备小憩。风歪歪扭扭地压着磐石的纹路上升,覆盖住她的身躯,另一股向下的力则支撑学者,不让她做违反规律的离心运动。

行走于荒野的不明学者在应季并不稀奇,但绝非能直接忽视的渴水植物。雇佣兵小队发现了此处的阴影,却在某种原因下犹豫着没有上前。很快,用头巾包裹住面庞的头领认出了那奇怪的防护服——他记起一次山崩和几条流逝的生命,本来他也要成为那其中之一。难以轻信的记忆与接近直觉的经验驱使下,他命令小队往另一条线路前行,被注视着的学者却突然向他们望了过来,做了一个模糊难辨的手势。

——他们始终保持微妙的距离,直至地图标穿过了难捱的边际线。

冷荒漠已渐远。第三十六日,口粮紧缺。半损坏的探索器边走边掉螺丝,学者费力地在工具箱里挑挑拣拣,半心不在焉地思考附近的食物源。已半踏入信使和贸易队都不愿意深入的区域,此处未知磁场干扰强烈,温差更分明,低处少有的矿藏随处可见,相对的,生物迹象隐不可闻。学者已连续三日进食前些时日花费休息时间挖出的能饱腹的草根(叶子口感尚佳)。植物有水的也多有刺,些许含毒(倒无虫害),较迷惑性,不过对研究者来说很容易辨认。

为了更精确的样本数据,她一直往地裂的地方深入。探索器拉住她的腰腹,力道时轻时重,幸亏她吃得不多——学者再次思考,或者是她打错了结的顺序,才导致被磨蚀得狼狈不堪的绳带甚至在行路时也越收越紧。但博士的忍耐与消遣力很高。她再次放慢脚步,观测并记录地形与其他要点,注意力由是分散。而怀疑初始数据点是否发生了变更间,固定点长脚了般悄无声息地移动着——不一会儿,学者摔进阴影里,直接滑入视觉盲区的山洞,差点把面罩也摔坏。

手肘撑地,碰撞出与其是痛觉,更像是枝丫受重力落地的咔嚓一声。

洞好似整个都是活的,阴恻恻地吹出风来。或许里面有水源,学者的直觉如指南针一样悠悠旋转,却没有直接进入,而是任由指针穿行折断,坐下来生火。累积的疲惫于停滞时爆发。博士已连续步行了一天一夜,体力值下滑到摔惨了也没办法站起来。

小憩之中,区域风群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循环。沙尘快速堆积在防护服外壳,坐一小会就全是沙。多打瞌睡或许会就此窒息——她暂时也并没有成为雕塑的打算。学者敲敲自己的腿,懒得询问它,直接决定继续跋涉,她扶着墙面丶拆开绳结,想了想,还是把探索器也拉了下来。而机器像一颗豆子,柔和地垂直摔进沙堆里。

洞xue逐渐长成类人型生物无法继续探寻的形状,风如勺子一样小,学者仰头回望,勉强可攀登的缝隙里投下深夜的暗淡光晕——时间的尺度在某刻会模糊不见(时间在空旷的地方是如此宽大!)——学者有听过,并体验过这样的故事,那是一切还都很生疏的区间:比玻璃罩更薄的物质阻隔每一位研究员,怪异的光线照亮两侧,本体仍在建造的星球与她都慢慢颤抖,振幅近乎相等。不知道第几个的实验组,産生的情绪与不会消失的寒冷(温度是常温的对折的负值)丶疲惫(数个实验项目後几乎反胃的生理反应)丶难以描述的茫然们如握着刀的奶油蛋糕般相互切分,直到最後每个瞬间都强迫症似的恰到好处。在那时,时间并不被在意,期望也终于得到成全……这是实在是难以遗忘,又难以见面的景象了。

学者陷入久违的回忆中,不忘将自己换了一个简单的避风处,并将探索器扔去前方。指腹擦过洞xue壁,粗糙的石块纹路竟能构成完整的图案。她闭着眼等待,随意触摸着,来自风的回音的回音的回音们则毫不客气地撞击她的後背,战栗蔓延到脖颈,然後才是耳膜,仿若另一个世界的广播频道,陌生人们通过偏长的电流交换着奇怪的语言。而如果她的口袋里有一块硬币——就能知道该洞xue再下侧的深浅与基本的尺度,只是最後一枚在三天前扔掉了。探索器比硬币大得多——她也不是很舍得。

回收机器,图标上显示着另一个岔口的存在。安全性处于可能态,她不再犹豫,睡了大约几个小时醒来,探测器电源也重新恢复到基础值,她打开灯,机器便发出很微弱的直射的光。她往先前构思好的丶岩石较为坚硬的一侧走去,由出现的迹象不断推翻并重构自己的设想。

洞xue足够干燥,先前预设的水源显然不存在。但越走,那份能被探测的亮光越明显。气流也从一个方向毋容置疑地传来丶奋不顾身地砸向探测器。博士躲在後面,于一长串的“滴滴滴”里感知方位,估算自己的地理位置。等脑内地图拓展完全後,她用手摸了摸探测器的开关,关闭了按钮。按钮另一侧,凹凸不明的纹路忠实地提供与前进相反的另一种选择——只是学者向来不去采用这种选择——而如她所想,自然亮光占据了洞xue。直到那些亮得她睁不开眼睛,好似睁开就会融化後,学者才停步,并迟钝地接收到一点点,有关“烫”的感触神经信号。那是接近手背的位置。手套等装备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却还能感觉到痛感,好似有什麽能穿越物质的隔阂——或者,所谓的“隔阂”从不存在。

学者给自己时间习惯闭眼时偏红的视野,于眯眼的狭窄缝隙中调整护目镜的参数。检测设备用标志的红色警示此处的温度与湿度都到达难以忍受的地步,装备则慢慢地稀释了这些。而只要完全睁开眼,环境怪异的生成原因便一目了然:一块巨大的源石结晶直立于洞xue深处。与出産于矿脉丶附着其上的同僚并不相似,它完整丶坚实,闪烁着黑色的丶明亮的光芒,像一片恍惚的镜子,在学者必经之路上不容置疑地站定。一位老朋友。在这块并不算澄澈的镜子里,博士看到过去的名字——那些阴影属于她……看起来就好似黑色的火。她仰头——躯体因罕见的震惊,迅速到来的惊奇与卷土重来的疲乏而微微颤抖。她该预想到……是的,她也是为此而来的。学者没有犹豫。对方也巧妙地容纳了她,她的一切——好似她本身就是它们意识中的一部分。

“你要熟悉它,这样才能跨越它。”不知道的朋友这样说,“别忘啦。”

学者很少忘记什麽。记忆也是她的朋友,尽管失去同样构成了其中的一大部分。而记忆里的她在低着头,笔尖偶尔不能顺畅出水,思维却一泻千里。实验室干净丶简约丶宽敞,心有灵犀的朋友还在说着:“不过,如果跨越了才能熟悉,就是另一件事了。当然,如果是你,一定能做到。”

“这是一种悖论。”

“悖论也会有一个凸起的点。不是吗?”

像谈论发酵的面包一样谈论研究方法,她们热爱如此行动。课题是任何感兴趣的部分——学者耐心地由毛线团一般的思绪中抽出半根线头。它太柔软,绝不会因为接触而受伤,但此刻学者却下意识地收回了手。唯一确定的是,记忆里的她和岩洞里的她都正擡头。石壁上有一个凸起的点,天空也有一个相同的点,那是星球必然的弧线。航空器正式投放至民用的刚开始,操作守则的第一条是“请贴轨迹飞行”,那样至少您能找回起点——学者和不知道的朋友对这一条温和地微笑。同事说:你们像是为自己的成果一样骄傲了。

当然!她们异口同声:“你难道不这麽认为吗?”

而在“难道”与“认为”之间,学者终于记起那个一起说笑的人的面孔——一见到她,周围总会拥簇闪耀的黑色。黑色是最适合被擦拭与溶解的颜色,又那麽年轻……而黑色数据库将停留丶为她们作出的一切留下评论与证明,无论得到的是批评还是理解。它被拆分时并不会留下痕迹,它不是水。而时间不可避免地打湿了记忆——最後出现的是又一双无可奈何的丶属于长者的眼睛。当然,当然。那只眼睛应着话,目光狡黠且毫不动摇——但是女士们!我们还有自己的工作继续调试,希望我们也能——再次迎来一个难眠的夜晚。

奇妙的黑色机器隆隆作响,到耳中只如液体般细细流淌过。不以时间记述,一切就亲密可人。压缩到里面的物质均将同化至畅通无阻,研究员们不对此感到奇怪:这本就是她们亲手制定。

“博士,请下进一步指示。”

尘土寂静无声,博士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伸出手去摸那半边的手套。光滑,面料优良,拉直没有一点褶皱,是新的。旧的那只在背包里,随着路线不摇晃也不点头。她很快停下无意识的动作——没想出来的事可以放置一会再说——学者从包里拿出生锈的水壶,用纸轻柔地擦了擦壶口,估算距离和下一个地点前衆人的体力。长路漫漫,这是第三个山头,跟随的小队已经有些疲倦,也许风也疲倦了:“先休息一会吧,一刻钟後太阳就要落山了。”

在她前方的狙击手低下头,说:“明白。”

这支人不算多的小队围成小小的一个圆,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後面。风向在这块地势较单一,需要担心的是跋涉的脚下。博士已习惯跋涉,一路上除了极限时无法控制的喘息,脚步声几乎没有。她的身体素质在一段时间并不太好,不过适应与克制是她的特长。笔记本翻到中间位置,纸页半边蓬松,半边又干瘪。她压扁那蓬松的半边,写道:干燥磨粉後的安德根与布洛克花可以用于外服疗伤。

而小队的成员默默做好防护工作,分别作无害地打量没有自我介绍的学者。兜帽与连身服将他们隔开,似不被收录与勘测的另一层岩石。岩石坚硬丶无声,拥有自己的肌理,存在就是一种类别;但更疏离的或许是她的气质。

寡言的丶温和的研究者的名字为人所知是在某个战役的捷报上,据说战役之前的学者做不知名的研究工作,游历了几乎整个泰拉,现今,她将与这支小队前往卡兹戴尔。无人知道学者的过往丶性格和经历,也很难想象,这位寡言的丶从不暴露自己想法与面容的非萨卡兹人将加入标志为三角的组织,成为副手之一——升职;或者说,转职。她将在来自萨卡兹们和不是萨卡兹们,惊讶丶疑惑丶奇异的目光中,接过指挥官丶研究者丶指导者的位置。

而此时,面孔隐藏在面罩内的人只安然自若地低头。学者系紧防护服的蝴蝶结,又按了按手套,检查了线头,思索刚才一瞬间的不适大概是错觉。但再次啓程时,她迅速停顿,作出噤声的手势。

——最前端的狙击手先看到;也听到了。手表在手腕内侧,石头敲击风,风敲击洞窟,回声空荡,似没了牙齿的巨人姿势怪异地躺在衆人面前。衆人卧倒,脚下的沙土并不安稳,毫无疑问,他们应该改道。

变更的路线途径高坡,砂石敲击掌心。“我带您上去吧。”重装队员说,“请小心。”他小心翼翼地将盾牌交给队员,代替压上来的重量比想象中更轻,不久也不近的日子也这样没有重量地过去,他们成功完成阶段性渡送任务,没有任何折损。而几年後的几月後,罗德岛计划装载搬运。舰船内存放着固有的零件与器材,技术新颖,与这个时代并不相似,和并未突破的权限系统一起慢慢地等待着从睡眠中醒来。搞懂它究竟是什麽需要比时间更漫长的道理,有谁念出它的名字,它就将醒来丶活下去,作为埋在地下经历了很多很多年仍保留了生物活性的种子,只要暴露在空气中便能重新延续——巴别塔视其为理所当然的奇迹。

舰船内摆放着有个很破烂的椅子,好似一碰就会立刻变成灰,所以没人敢使用它。护送队对罗德岛本身很是忌讳,这一切于是由雷姆必拓分毫未动地运至卡兹戴尔——等到舰船初步改装,椅子被搬出,只有学者像是没有注意到似得很不在乎地拿着文件坐上去。从此,有人叫她没有重量的幽灵。指挥官似乎知道,却没有制止的意思。凯尔希对此很不满,整顿了军纪,只是这个称呼还是被留下了,同其他不知何用的零件放在一起。

罗德岛的搬运其实很仓促。原先搁置丶研究的工程也奇异地暂停,但它仍旧象征着与“神秘”力量不同的另一位分支——与手中剑不同的一只被埋葬的骸骨曾经俯瞰这片大地,如今沉睡又无法流泪。这艘舰船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地方,它代表的是他们未曾参与的历史——这片大地有比一切更久更久更久之前的谜团;面对它的情绪通常是迷茫,甚至有些惶然,却又往往演变为新奇。

“这个泰拉会变成什麽样子?”这是酒馆里最常被高喊出声的台词。卡兹戴尔内战早就在所有人不作出反应时埋下了导火索,如今只是把它们像土豆一样一串地拔出来。那再一次被记录的版图上,小点如灰烬,慢慢前进着。包围丶保卫,防御丶守护。不论是选择哪一个领导人,萨卡兹们都在心中询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我们会变成什麽样子?

特雷西斯是一个棘手丶难缠丶狡猾的对手。军事委员会代表了卡兹戴尔的风向。摄政王在驻地看向未分层的天空,什麽都没法停留在他的手心。“我们走到这个地步,从来不是空xue来声。”耳边的声音很低,像一道无法跨越的峡谷,却不如会议上强硬的否决。而特蕾西娅知道下一句话是什麽,正如特雷西斯知道特蕾西娅将对此作出的回应。他们本就是兄妹,流淌着同样的血。

“是的,”特蕾西娅说,“我和你走到这个地步,从来不是空xue来声。”

他们曾从同一地方出生,读同一本书,为共同的理想奋斗。他们并肩走过王庭,与普通萨卡兹一样聆听八英雄的故事,然後成为他们。他们阅读传说丶古籍和糟糕的画像,塑像曾碎掉又拼好。他们拿起过同一把剑。他们分道扬镳。

“了解是最深的武器。”他们为彼此定义,并走在楼梯的两面,荒野上的天平相互均衡。这首不被唱出的长诗在萨卡兹的署名下戛然而止,没有人能把它编写完成。但身为萨卡兹,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均不相信命运。所谓萨卡兹的预言只是无数种群记忆的全面融合,这不是一个多深的秘密。所谓带领萨卡兹丶指向淋满了牛奶和蜜糖的应许之地的只是一个空话,两人均想将它打破,也因此作出了不同的决定。

他们并没有反复谈论这件事,分歧不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但一旦出现,就仿若如此错开,再无选择。再无选择:曾广阔无垠的命运丶代表传承的黑色王冠逐渐成为刺目的荆棘——是否是禁锢的诅咒灵验了?是否命运依旧宽阔,只是对待他们才漠然?是否他们从未得知过所谓的真相?——萨卡兹为此痛苦,除此之外别无选择。他们因失去痛苦;也因得到痛苦——死亡是那样难以跨越,厚重,又轻易,而倾斜的天平上空空如也,于是死亡也成了砝码,他们使用的多数都是这样的力量。响尾蛇不会咬向自己的七寸,即便得知最根本的缘由,重蹈覆辙也不是最难接受的做法。

由此,悲剧循环往复;死亡与生命不过是硬币的两面,萨卡兹的头像存在于那个反面。仿佛只有死亡才能带来萨卡兹的未来——而除此之外的所有都被剥夺。

但尽管有未来,他们剩下的还有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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