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衾水认为,自己的回答一定会让谢浔抓心挠肝寝食难安。
这样她就可以对他的焦急迫切作壁上观,待她高兴之时,她会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大发慈悲地告诉谢浔,元衾水可是个非常讲道理且善良的人。
虽与丈夫常年分居,但她若对旁人动心,一定会早早地传信告知他,绝不会让他蒙在鼓里。
然而预想中的场景并未出现。
谢浔闻言只是许久未出声,呼吸落在她的侧脸,手指握住她的手腕,对她道:“那我猜你不喜欢他。”
元衾水心说这人也太笃定。
她妄图反驳,谢浔却弯下腰,将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轻轻道:“不过,无论你喜不喜欢他,我都喜欢你。”
元衾水在心里切了一声。
她认为谢浔可能是当了太子的缘故,说话比之前要圆滑的多,竟然学会了用甜言蜜语讨她开心。
“还有呢?”
谢浔问:“什么?”
元衾水嫌他笨:“谢浔,你的花言巧语未免也太少了,隔壁一柱香六次的不举男都比你说的多。”
谢浔站直身体:“拿我跟他比?”
元衾水:“三人行必有你师。”
谢浔有点被气笑了。
他用拇指抬了下元衾水的下巴,声音严肃道:“元衾水,这不是花言巧语。”
“花言巧语,甜言蜜语均有哄骗之嫌,而我只是简单陈述我对你的想法,两者完全不同亦不能混为一谈,请勿擅自揣测。”
“至于你隔壁的男人,我想其龌龊低俗的确更胜我一筹,你若同意,我随时可以让他滚出这里,再不来打扰你。”
元衾水:“这还差不多,再来一点。”
后背已被淋湿,脸颊被晒得通红,须臾后,她又打起精神走进最后一家画肆,刚进去就立即有个堂倌笑眯眯迎了上来:“姑娘想看些什么?”
元衾水:“我来……卖画。”
堂倌脸色果真微妙的一变,冷淡了几分,幽幽道:“姑娘,我们腾云楼不是什么画都收的。”
元衾水把自己的画拿出来,这次她开始试着努力推销自己,磕磕巴巴地:“你…你看看再决定好吗,其实画面是还能看的,而且我很便宜。”
“那姑娘卖的是谁的画?”一并说完,谢浔摆了下手让他出去。
但师青没有立即出门,他迟疑片刻后,还是开口:“那殿下,婚期要推迟吗?”
眼见男人脸色阴沉,师青又急忙补充:“属下的意思是,要不暂时延期,将元姑娘寻回来后再继续做准备也不迟……”
不然万一元衾水不愿回来,这婚事应该怎么进行下去呢。
总不能真的强迫完婚吧。
但谢浔显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他,师青被看得后背发冷,立即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您……您也不要为此太过伤心,属下猜想元姑娘大概只是一时想不通。”
谢浔反问道:“为她伤心?”
师青抿住唇,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滚。”可是她不能不走。
方胧抿住唇瓣,好半天才道:“衾水,晚上一起出去走走吗?”
“好。”
元衾水在王府的确没有什么朋友。
所以即便要走,除了方胧,她也没有什么人需要告别。
暮色四合时,元衾水换了身衣裳出门。
方胧跟以前一样挽住她的手臂,但她显然比以前沉默的多。
“对不起,我兄长前段时日不让我透露此事,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方胧摇头道:“没事。”
“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自己回来,你敢吗?”
元衾水沉默了。
差点忘了,她根本不敢。她也不在意谢浔替她做主。
她只是,至今尤然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就好像是,她很喜爱一家糕点铺子的糕点,日日都想买,做梦都想吃,她独占欲极强,还不允许别人来吃。
忽而有一日,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做铺子掌柜,做了铺子掌柜,就可以实现愿望。
实现愿望她当然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