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眉心,又要凑近去吻她的鼻尖:“你不要气了。”
眼见着那人的眼神又凝在自己唇瓣上,阮笺云连忙叫停:“好,好,不生气了。”
若她不说原谅,瞧裴则毓这个架势,恐怕亲完整张脸都都不够他赔罪的。
而且见裴则毓这麽诚恳,她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暗自思忖是不是自己肚量太小了。
以後不能再这样,她在心底对自己说,他爱耍些坏心眼的手段,就随他去嘛。
反正自己也是愿意纵着他的。
裴则毓明日还要照常到成帝身边侍奉,因此两人没在外逗留太久,便回了屋子,准备安寝。
熄了烛火之後,阮笺云在他臂弯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正睡意昏沉之际,却猛地睁开眼。
黑暗中,她从寝衣下扯出裴则毓的一只手,抱在怀里,不许它再作乱。
又不由自主打了个呵欠,语气里带着浓浓倦意:“还不困吗?”
若不是裴则毓,她现在约摸已经睡着了。
裴则毓动作顿住,声音缓缓响起,隐隐含了一丝不可置信。
“……你当真是来这睡觉的?”
阮笺云呵笑一声,似是对他的问题不屑解答。
不然呢?她对那档子事又不甚热衷。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同样是在府邸卧房,裴则毓睡在身边时,她总是很快便会感觉到困意,能够沉沉睡去,一夜无梦,翌日起来也是神清气爽。
而裴则毓一走,她一个人睡在那张大床上,只能勉强靠着从前裴则毓留下的浅淡桃花香气入眠,半夜偶尔也会醒来,摸一摸身旁的位置,再尝试着重新入睡。
自来到京城後,似乎只有在裴则毓身边,她才能安心地睡上一个好觉。
于是久受失眠折磨,今夜便厚着脸皮想要留下来,蹭一蹭这个人形的安息香。
想着想着,眼皮又逐渐沉重起来。
她听到身前的人低低叹出一口气,随即小心翼翼地挪了挪,似乎是变换了个姿势。
颊侧微微一紧,似是被人轻轻掐了一下。
一个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刻意压抑着情欲,又仿佛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回头再与你算账。”
阮笺云勾了勾唇,枕在他颈窝处,安心睡去。
—
翌日裴则毓送她出宫。
离成帝日常醒来的时辰还早,两人便并肩走在宫道上,趁着这会功夫多说些话。
阮笺云想起近日来的传闻,问他道:“陛下近来龙体如何?”
提起此事,裴则毓眉眼是显而易见的冷凝,他沉吟了片刻,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太医院的太医都来过了,有人与我明说了,眼下给陛下开的都是些烈性的方子,剂量颇猛,但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成帝命数已成定局,如今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
阮笺云闻言怔然,不由得敛下了眉眼。
成帝的病况,竟比她想象中还要重多了。
纵然如今已从裴则毓口中得到确切答案,她心底仍是有几分疑惑:“陛下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吗?”
怎麽不过短短一段时日,就忽然病来如山倒了,竟已到了这个药石无医的地步。
裴则毓站定,见四下无人,便俯下身到她耳侧,低声道:“宫中盛传,是因东宫星盛,与紫薇相克,才导致帝星衰微。”
阮笺云顿时反应过来,一时只觉啼笑皆非。
这样说来,太子突如其来的被架空,似乎也有了最荒谬丶但最正当的理由。
毕竟,谁也担不起一个谋逆弑父的名声。
她摇了摇头:“无凭无据,这简直无稽之谈。”
“是吗?”裴则毓慢慢道,“但,是不是真的,这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