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问个简单的,”范砚西脾气很好地说,“你喜欢什麽类型的?”
周止雨不假思索:“粘我的。”
范砚西嗯了一声,更多表示思索,而非是说知道了。
范砚西:“介于你断片了,我还是要为自己辩驳一句,我们至少你情我愿。”
周止雨:“你和一个醉鬼说你情我愿?”
“只是陈述事实,”范砚西摇了摇头,“昨晚扶了你一把,你拉着我说要来这里。”
见周止雨不回话,他补充说。
“你逻辑通顺,我没看出你醉了,我以为我们两厢情愿,是我判断失误,很抱歉。你需要任何後续赔偿,我都——”
范砚西说着,手伸向西服内袋,要去拿名片。
他任人埋怨丶不停道歉的姿态不知道燃着周止雨哪根火线,後者攥紧薄被,手背上两根青筋暴起得十分明显,彻底爆发。
“我都说别再说了,您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告诉您我为什麽生气,因为我周止雨活到今天,从丶没丶将丶就丶过!
“别说一夜情,就算男朋友想碰我,也得经过我同意!
“但昨晚,不高兴喝了点儿酒,我就莫名其妙和您滚上一张床了,现在我起来您告诉我,咱俩很合拍,我拉着您来的,您看我信吗?!我跟个大马猴似的什麽都不记得,您当然说什麽是什麽!
“不过一场见色起意,您把自己说得多委屈啊!又是道歉又是误以为的,把自己摘得可真干净!难不成我强迫您了?!
“我喝醉了,难不成您也醉了?!
“最无语的是,我他妈不想为了一个便宜拥抱挨草!”
范砚西停下向外抽名片的动作,直面他尖锐的怒火。
他其实是个经常面对冲突的人,知道冲突发生时该怎麽做。
如果在这时,他说句“是吗,可你还是和我做了”,那冲突会立刻加剧,面前这人会像个被威胁的河豚一样炸起尖刺,喷得满地都是毒液——
虽说现在已经很像了。
这胸膛泛红丶怒骂他的样子。
上面那句话很有杀伤力,对一个一夜情对象说出口并不难。
但范砚西没有说。
他只是说……
“看来你还记得自己昨晚很伤心。”
周止雨没想到会等来这样的回答,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
范砚西拿着名片,看向腕上的朗格南十字星。
十五分钟快到了。
现在看,倒也没了送人名片的理由。
周止雨显然不会收,他都快气炸了。
但范总要送的名片从来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便扔进了垃圾桶。
他没嘘寒问暖,也没再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像好意没被人收下似的,神色渐渐冷了。
两位面皮加起来比城墙坚固的男士碰了一碰,双方都挂了彩,礼节性微笑消失得一干二净,留下一战场弥漫的硝烟。
皮鞋声渐渐远去。
厚重的总统套房门开了又关,菱形凸起的墙面反了两下室外光,反到周止雨眼睛上。
周止雨紧闭双眼,偏脸躲过。
其实最烦的事他没说。
都是男人,范砚西的反应他太好理解了,昨晚的经历一定非常不错,才会让这个看起来就不好招惹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
可他却全给忘了!
半秒都想不起来!
周止雨,你一世英名,好歹要想起一点吧!想起最关键的部分!时间想不起来,长度总要想起来吧!姿势呢?也忘了?!
对这个被酒精麻痹的脑子彻底绝望了。
他要戒酒。
抓狂的周公子胸腔起伏数次,勉强调整好心情拉开被子下床,猝不及防腿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