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瞬间,她又恢复为平静的神情,利落将匕首收鞘。
“原是云翊卫的大人,方才我以为是贼人,这才不慎伤了大人。误会一场。”
“误会?”男人掀起细长的眼眸,轻嘲一声:“你伤了我又下了药,耽误要案,该当何罪?”
崔宜萝眼底发冷。
云翊卫是皇帝亲自选拔的亲卫,直接听命于皇帝,为皇帝效力,其中权势可见一斑。而眼前这个男人虽未着官袍,但身上的玄衣便服也能看出他地位不低。
崔宜萝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丢给他:“解药。”
男人也不意外她的行为,脸上仍带着几分嘲讽。
见他服下,崔宜萝端起标致的笑容道:“方才大人说寻我帮忙,我亦很乐意能帮大人的忙。”
“不过在此之后,希望大人不记前嫌。”
男人恢复了力气,以剑抵地站了起来,看着崔宜萝镇定自若地转变态度,阴冷的神色下掠过一丝玩味。
他不置可否,转而说道:“看到掌柜身边的婢女了吗?额头有颗小痣的那个。”
崔宜萝自幼记忆力过人,“记得。”
“想办法把人叫进来。”
崔宜萝旋即转身,男人本想再补充句那人性子狡诈,莫被她察觉了,但一想崔宜萝此人更加狡诈,多叮嘱也无必要。
崔宜萝吩咐荔兰:“说我想看些玉佩,请人挑些上来。”
她记得方才那个婢女一直负责端送首饰,从不经手端送果盘吃食,想来是掌柜的左膀右臂,玉佩比之满桌的首饰并不算贵重,又是她而非江昭月唤人,这等小事自不会惊动掌柜。
不过多时,那婢女果然只身端着玉佩前来。
甫一入房,婢女便被男人点了哑穴擒住,她抬手反击向男人胸膛。
二人过了几招,但她显然不是男人对手,男人彻底制住她后从窗边离去。
从窗户跃下前,男人回头看了眼崔宜萝,阴沉墨眸中意味深长。
远远避在一旁的崔宜萝只回以淡笑。
直到人彻底离开,荔兰方脱了力瘫软在地,崔宜萝绷紧的身体也明显放松下来,但脸色仍是低沉如水。
“姑娘,怎么今日这般倒霉撞上了云翊卫!偏偏又将他当成了之前刺杀姑娘的贼人,这可怎么办?他日后不会报复姑娘吧?”
崔宜萝又想起男人离开前看来的那一眼,眼神晦涩道:“到底我帮了他,他若尚有几分信用,便不会明目张胆地为难我。”
荔兰闻言更是面露难色,跟云翊卫讲信用?
崔宜萝谨慎地吩咐:“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不可外传。”
荔兰惊魂未定地点点头:“是。”
毕竟除了地毯上留下的男人的几点血迹,整个房间毫无打斗痕迹,亦未惊动任何人。
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崔宜萝心却沉了下去。
她真实的一面暴露了,偏偏还是个她杀不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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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便是荷花宴,清乐湖开了一丛又一丛的荷花,荷与叶交相掩映,宴会在湖边的水芝殿举办。
这是崔宜萝到盛京后第一次参宴。
荷花宴盛大,江家几房皆受邀,宴会以赏荷为名,世家高门交际为实。偏厅中已聚了不少人,江家几个姑娘公子自发散开。
兰蕙也免不了要和官家夫人寒暄一番,只得叮嘱女儿照顾好外甥女。
宫中禁卫森严,江昭月倒不担心崔宜萝会有危险,只是怕她因人不生地不熟而拘谨,便带着崔宜萝认识几个贵女郎君。
因着江昭月带着,那些贵女郎君们面上都对崔宜萝显得十分热情,但有几个眼底仍难掩轻蔑。
“来了个这般可人的表妹,竟藏着掖着直至今日才带出来。”
说话的贵女面容清秀雅丽,气质沉静又身着绿裙更显得如雨中清荷一般,周身带着浅淡好闻的草药香,同江昭月看上去很是熟稔。
江昭月笑着打趣:“分明是你不知为何许久未来寻我哥哥,这才未见过表妹。”
其余贵女郎君听到此言,不免揶揄那贵女几句,只见她立刻双颊微红,嗔怒地横了一眼江昭月。
崔宜萝也反应过来,上京前她将盛京中的世家关系背过几遍,与江明训定亲的是与他一同长大的青梅,二人门当户对又情投意合,叫人艳羡。
果真听江昭月道:“宜萝,这是杨太医令之女静菱。”
杨静菱和崔宜萝互相笑着点了点头,这便算正式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