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寄生不了我,你也无法亲自杀死我,所以才借助诺儿的手。”我深吸一口气,尽力保持平常的语气,说,“是因为……另一半镜子,或者说,世界本源,在我这边,对吗。”
它的呼吸一乱。
“看来我说对了。”我敏锐地判断出来,摇摇晃晃直起身子。
不知为何,我感觉不到腰间的疼痛,试着向它走了几步。
“说对了又怎麽样。”它反驳道,不留痕迹地後缩了一下。
“你在害怕。”我听出它的慌乱,呼了一口气,又往前缓缓挪了几步,“是害怕我的靠近……不,是我的血……对吗。”
“你再不止血,你会死的!”它惊恐地说,同时向後挪动。
“我的血会让你死亡。”
“不可能!我不会死……你别过来!”
“那就是会让你受伤……而且对你的伤害非常大。”
“你做梦!你肯定会死,而我只会短暂沉睡!”
“短暂……应该,应该也有个几十上百年吧。”
“……”
“仔细盘算,如果我的命……能换你这麽长的时间……不安心……那也值得。”
“疯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它被我的话震撼住了,又被我逼近角落。
最终,它尖叫一声:“是你逼我的!当真以为我没有留後手吗?!”
它的口器骤然朝向天空。
我只感觉一阵气浪以它为中心,迅速往外荡开。
“本来也不想用这一招。毕竟你的血肉和灵魂太脏了,力量全部用来寄生你这副破烂的躯壳太不值得了……可我更不想力量尽失。”它的口器嗡鸣着朝我扑了,模糊不清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脑海,“我只需要搜刮你的记忆,知道你真正的名字,那麽就能寄生成功了。”
我奋力抵挡着强风,但是四肢发软,头昏脑胀。
鼻息间像是灌满了生锈的水,眼眶不自觉溢出泪花。
腰间的毒已经麻痹了我的双腿。
“咳咳……”我咳嗽了几声,酿跄了几步,只能堪堪躲过几次攻击,而後跌倒在地上。
我只能被迫承载着它的攻击,无力反击。
地砖很凉,很冷。
黏糊温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溢出,滴落在地上。
我扯了下嘴角,闭上眼睛,仿佛这样离开就不会看见已故的人们眼中的谴责和失望。
要是我能赶在它吞下镜子之前就杀了它。
或者刚刚,早点猜出它寄生的办法。
真的,真的……
对不起。
在意识丧失的瞬间,我依稀记得有人喊了我的名字,还有刺耳的尖叫。
可我太累了,无法回应。
世界逐渐变成一片黑暗。
而後星星点点的白光至下往上地覆盖完全。
隔着杂草的缝隙,黄澄澄的落日悬挂在山水之间,世间的一草一木丶一花一树全部挂着蜂蜜般色泽的夕阳。
我环顾四周,只能从草缝之间,看见乱飞的小黑虫群,和那道落日。
爹呢?娘呢?
他们在哪儿?
我有片刻迷茫,而後突然想起。
娘说过,如果看不见他们,就站在原地不要动。
他们会来找我的。
我肯定是迷路了。
于是我蹲下来,捡起了一根杂草,盯着杂草裸露在黑土外的乳。白根部发呆。
我看见一只小蚂蚁待在我的脚边,原地打转。
它应该也要找自己的阿爹和娘亲吧。
也许是同病相怜,我对它多了几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