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见越想越不对劲,将锦被在胸口抱得更紧了。
“我……你……昨夜……”
谢徵玄用汤匙舀起一勺药,轻轻吹凉,才朝她唇边送去。
“嗯。”轻描淡写的一个字。
“什麽……”江月见咳嗽出声。
谢徵玄放下药碗,顺了顺她的後背,薄唇微擡。
“怎麽,你想翻脸不认人?”
“不是,我……我记不清了……”江月见胡乱地揉了揉发,“那……就是,到什麽个地步了?”她羞极,头都不敢擡,艰难地问出口。
谢徵玄将药递到她面前,高深莫测道:“喝完我就告诉你。”
江月见一把夺过,仰头喝了个精光,然後满怀期待地望向他。
谢徵玄对上她的目光,眼中柔和得能掐出水来。
“对不住,我也忘了。”
“啊——”江月见大叫,抓住他的手求饶,“殿下,快告诉我呀!”
他“嘶”了声,她这才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竟有道新鲜的咬痕。
天呐,那咬痕莫不是她留下的?
江月见被火灼了般丢了手,一咕溜钻进了锦被中,浑身滚烫得不像话。
怎麽会?她自认清醒自持,也一直提醒自己,大仇当前,儿女情长合该被抛去脑後,怎麽醉了酒,身子就都不听使唤了……
然而一瞬後,被子被掀起一角,露出谢徵玄带笑的眉眼。
“拜你所赐,我都要着凉了。”
她怔怔道:“什麽?”
“好了,快起床,容家那边有新发现。”
谢徵玄丢下这句话,便心情大好地转身离了房,去外头等她了。
江月见痴痴地钻出被子,後知後觉地抚上自己的胸口,束胸还在,再低头,里衣也在。
那他只是帮她换了外衣和中衣?
窗外,传来溯风好奇的追问:“主子,你昨夜洗冷水澡做什麽?天多冷,怎麽不叫我们烧热水?”
定山追骂:“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嘴巴没关门的!”
——
他们此刻所在,是摄政王府。
谢徵玄常年周游,并不回京,好在管家忠诚,安排仆从日夜洒扫,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早餐是京城惯有的吃食,古楼子丶乳和地黄粥丶糖渍羊肉脯丶乳酪樱桃丶透花糍等等,都是江月见从前在将军府吃惯了的。
落座席间,她不自觉鼻酸,只一味低头用餐,不言不语。
尾生带着妹妹大快朵颐,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过上神仙般的美妙日子,不仅顿顿吃得饱,还能吃得这样丰盛。
衆人身後,骆管家佝偻着背,不时替几人布菜,布满沟壑的苍老面庞上满是笑意。
他自觉幸亏自己未雨绸缪,早替未来主母单独备了间卧房,不然昨夜那小娘子可没处歇息。
“郎君,多吃些,你看你,又瘦了。”
骆管家是皇贵妃亲手为儿子选定的仆从,亲眼看着谢徵玄长大,情分自然不比寻常。
谢徵玄笑笑,点头应是,见江月见筷子多捡了块透花糍,便起身将那碟子摆到她面前,管家但笑不语。
她回神,扯出牵强的笑意,胡乱吃了些,便要回屋休息。
谢徵玄察觉到她情绪,也随即起身,陪她回了房。
见她双眼微红,不声不响落座妆台,谢徵玄颇有些无措,第一反应是自己昨夜的唐突举动惹得。
想去为她拭泪,可擡起手终又放下了,片刻後,他低声道:“不要生我的气,昨夜是我错了。”
江月见摇头道:“我不是怪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