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音再次响起时,姜皖皖才发现自己还蹲在银杏树下,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满地狼藉的落叶。
为什麽?
明明以前我们那麽……,也对,那是以前。
人都是会好变的,也许他曾经也爱过我,只不过那是曾经。
一个人离开的时候,不需要问原因,你能想到的所有理由,好像都是对的。
手机从掌心滑下去,“啪”地砸在满地银杏叶上,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了,像只垂死的眼睛。
姜皖皖盯着那片被手机压皱的叶子,叶脉断了几根,黄得发脆,像她此刻的心跳,一下一下,钝钝地疼。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分手”说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现在看来,真好笑。
有片叶子粘在她的眼泪上,冰凉的。她擡手去抹,摸到满脸的湿,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哭,哭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连自己都快听不清。
原来难过到极致,是连大声哭出来的力气都没有的,只能像只被遗弃的猫,蜷缩在角落里,任由眼泪把心泡得发涨丶发疼。
远处传来苏眠她们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
姜皖皖赶紧把脸埋进膝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她们听见自己的哽咽。
她不想让别人看见,更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个曾经把她宠成公主的人,现在可以这麽轻易地,把她丢在满地落叶里。
手机又亮了一下,是条短信,来自唐驰。
只有短短几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
姜皖皖看着那三个字,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流得更凶。
对不起有用吗?
她想要的是你的爱,而不是你的对不起。
苏眠她们跑过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姜皖皖趴在落叶堆里,像只被抽走了骨头的猫,肩膀抖得厉害,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对不起”在暗夜里刺眼得很,像在嘲笑她这几年的真心。
“皖皖……”苏眠的声音发颤,蹲下来想拉她,却被她身上的寒气冻得缩回手。
姜皖皖慢慢擡起头,脸上全是泪痕,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她看着她们,突然咧开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们说,是不是所有的‘我等你’,最後都会变成‘对不起’啊?”
风卷着银杏叶落在她的头发上丶肩膀上,像一场盛大的埋葬。
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还在闪,可那点光,再也暖不了她冻透的心了。
原来有些告别,真的连一句像样的“再见”都没有。
就像这满地的银杏叶,落了就是落了,再等,也等不回当初那片最亮的金黄。
苏眠没敢再说话,只是蹲下来,轻轻抱住她的肩膀。
方晓洁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姜皖皖身上,带着刚从身上褪下的体温。
陈雨站在旁边,手里还捏着片刚捡的银杏叶,边缘被她攥得发皱。
四个人就这麽沉默地待着,直到暮色漫过树梢,把银杏叶染成暗黄。
姜皖皖终于擡起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想……回宿舍了。”
苏眠赶紧扶她起来,才发现她的膝盖早就被落叶浸湿,牛仔裤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姜皖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疼得钻心。
回到宿舍,姜皖皖把自己摔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
那枕头上好像还残留着唐驰的味道,淡淡的香草香,以前总让她觉得安心,现在却像根细针,扎得她喘不过气。
宿舍门被推开,苏眠端着杯热牛奶走进来,放在她床头:“喝点热的吧,暖暖身子。”
姜皖皖没动。
热的牛奶能把那冰冷的心温暖吗?
好像不能。
现在再看垃圾桶里的柠檬益菌多,真的好酸,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