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她还有救吗?”林韵婷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眼泪糊了满脸,却不敢擡手去擦。
医生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我们会尽力。”
救护车在车流中穿梭,鸣笛声尖锐地划破清晨的空气。
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倒退,像被拉快的旧时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江海涛打来的。
林韵婷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声音抖得几乎听不清:“海涛……你……你快回……回家……”
“怎麽了?我刚下手术台,正准备休息会儿。”姜海涛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
“皖皖她……”林韵婷的眼泪又涌了上来,“皖皖她出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後是东西掉落的声音,姜海涛的声音瞬间变得急促:“皖皖怎麽了?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城第一院……你快点……”林韵婷说完,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救护车驶进市一院急诊楼,到走廊时,江海涛已经等在那里。
他还穿着沾着血渍的手术服,口罩挂在下巴上,眼睛里布满血丝,看见救护车停下,立刻冲了过去。
“皖皖呢?我女儿怎麽样了?”他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慌。
作为外科医生,他见过太多生死,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轮到自己的女儿。
“姜主任,林律师,”医生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麽,“抱歉,我们尽力了。2xx3年6月27日,早上7点42分,姜皖皖女士经抢救无效,临床死亡。”
享年23岁。
而她的生命也永远停在了这年的夏天。
“临床死亡”四个字,像四枚冰冷的图钉,把林韵婷钉在原地。
姜海涛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他看着护士把担架从救护车上推下来,白色的布单盖住了女儿的脸,只露出细瘦的脚踝,上面还沾着点C城的泥土。
“不……不可能……”他喃喃着,伸手想去掀开布单,却被林韵婷拉住。
她的手冰凉,带着绝望的颤抖:“别……别吓到她……”
姜海涛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这个在手术台上冷静得像磐石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他想起那些被他以“工作忙”为由忽略的瞬间,此刻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心里,疼得他喘不过气。
程杳仪接到电话时,正在给姜皖皖装汤。
保温桶是姜皖皖送她的生日礼物,粉蓝色的,上面画着一只小猫,是她养的红豆。
“喂?阿姨?”程杳仪的声音轻快,“我正准备给皖皖送汤呢,她起来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後传来林韵婷哽咽的声音:“杳仪……你……你过来一趟吧……在城第一院……急诊抢救室……”
程杳仪的心猛地一沉。她认识林韵婷十几年,从未听过她这样的声音。“阿姨,皖皖怎麽了?她出什麽事了?”
“她……”林韵婷的声音被哭声打断,“她走了……”
“走了?”程杳仪没反应过来,“去哪了?她不是刚回X城吗?”
“是……是没了……”林韵婷的声音彻底崩溃了,“安眠药……她吃了太多……”
“哐当”一声,保温桶掉在地上,汤洒了一地,浓郁的香味混着破碎的瓷片,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程杳仪站在原地,浑身冰冷,仿佛被投入了冰窖。
不可能。
昨天下午,皖皖还回了她的消息;昨天下午,她还在C城的小区里,拖着行李箱,眼神里带着对重逢的期待。
怎麽会……怎麽会突然就没了呢?
她疯了一样冲出家门,拦了辆出租车,报地址时,声音抖得连司机都回头看了她一眼。
车窗外的风景飞逝,程杳仪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脑海里全是和姜皖皖在一起的画面:初中时候的一起打闹,还有和红豆在一起的时光……
好像从那次发烧开始,这一切都不对劲了。
她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失恋,却没发现,那绝望早已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满了皖皖的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
出租车在医院急诊楼前停下,程雅怡几乎是跌着冲下车的。
大厅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她喉咙发紧,她抓住一个护士就问:“抢救室在哪?姜皖皖在哪?”
护士指了指走廊尽头,她顺着方向跑过去,远远就看见蹲在墙角的江海涛和靠在墙上的林韵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