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起的银杏叶打着旋儿掠过他的脚踝,像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拉扯。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片被遗忘的叶子,叶脉清晰得像刻在骨头上的纹路——原来有些宿命,从一开始就带着刺,哪怕换了一世重逢,一句“两不相欠”,还是能像上辈子那样,扎得人心脏发疼。
他捏着那片叶子站了很久,直到暮色漫过老银杏树的枝桠,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根没人认领的竹签。
远处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混着银杏果发酵的涩味飘过来,突然想起刚才姜皖皖吃糖葫芦时,嘴角沾着的糖霜像颗没掉的泪。
唐驰後来总在想,那天要是把那片银杏叶塞回她手里就好了。
可命运的风从来由不得人,吹落的叶子,从来不会自己回到枝头。
姜皖皖转身进楼道後,他在银杏树下站到了星子漫上天。
脚下的叶子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像踩碎了无数个没说出口的字。
他把那片被遗忘的叶子夹进课本,叶脉在灯光下看得清清楚,像她转身时,被风吹起的发丝。
第二天一早,他抱着课本在老银杏树下等。
树影里全是她昨天踮脚够叶子的样子,指尖差一点就能碰到最黄的那片,像差一点就能抓住的命运。
可太阳爬到楼顶时,还是没等来那个穿蓝白校服的身影。
去了学校才知道,姜皖皖昨晚没回家。
有人说看见她在小区门口徘徊,手里攥着本日记,为了捡被风吹到马路中间的一片银杏叶——就是他摘给她的那片,夹在日记里露了个角——被一辆失控的货车带倒了。
唐驰跑到事故现场时,地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只剩几片被碾碎的银杏叶,混着泥土发黑。
他蹲下去捡,指尖触到的地方凉得像冰,像她昨天递糖葫芦时,指尖的温度。
抢救室外的红灯灭时,他听见医生说“尽力了”。
姜皖皖的妈妈把那本日记递给他,封面沾着泥,页角卷得厉害,里面夹着的银杏叶碎了半片,另一片是完整的——是他昨天摘的,叶脉上还留着她捏过的痕迹。
最後一页有行字,是用银杏汁写的,浅黄的颜色,像快要褪尽的秋:“这是他摘的叶子,黄得像能照亮冬天。”
唐驰把自己那片叶子也夹了进去,两片叶子贴在一起,像两个没牵住的手。
後来每年秋天,唐驰都会来老银杏树下。
他不再打篮球,只是蹲在地上捡叶子,一片一片夹进那本日记里。
树一年比一年茂盛,金黄的叶子落得满地都是,像她没走完的路,没说尽的话。
有人路过时问他:“小夥子,捡这麽多银杏叶做什麽?”
他会把叶子举起来,对着光看,叶脉在阳光下透亮得像玻璃:“等个人。”
等谁呢?
他没说。
风卷着新叶落在他肩头,像她当年踮脚够叶子时,落在发间的那片。
他知道,有些告别,从来不是说“再见”才算结束;有些等待,也从来不是为了重逢。
她等到了他,但她却不在了。
这好像是上天故意安排的,像是在说,你们有相遇的缘分,但没有恩赐,只有劫。
电影太仁慈,总能让错过的人重新相遇,生活不一样,有的人说过再见,就再也不见了。
一—《空白格》
可能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银杏叶代表的是‘银’为有你,一生有‘杏’。
四叶草代表的是幸运和她对他的爱。
这些都慢慢的消散了,最终化成灰被风吹走了,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只有她知道有多远。
甜过,酸过,这好像就是他们经历过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