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星。”
那人忽地开口。
谷星猛地一怔,睫毛一颤,随即擡眼望向窗边。
那人面无表情,声音沉稳,眼神阴郁,直钉向于蛮。
“我听闻,数日前那小报《大事件》的主编谷星曾入监宣讲。你还记得这事吗?”
谷星冷不丁地被点名,表面一派镇定,可身後的小指还是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她心里咯噔一声,好端端的,这人怎麽突然提起她?那日她可是手续齐全,从正门入,从正门出,所讲所说皆合规合法,从未妄言半句。
她舌尖顶上牙根,心口微跳。
难不成小报不小心,踩到了乌家的线?又或者……这根线,末端通向太後?
可她并不想这麽快就和太後打上照面。
她没吭声,只稍稍向于蛮偏了个角度,无声交托。
于蛮果然心领神会,眨了眨眼,神情平静,答得滴水不漏:
“那人三日前确曾到上舍课堂宣讲,逗留约莫一刻时分,期间解答学子疑问,讲後便离去。大人此问……可是为何?”
那人未答,只冷声追问:“我听李博士说,你曾当堂向她提问?”
于蛮露出几分懵懂,点了点头道:
“是我听其他学子问那位谷主编的流民之议,我当时听得不甚明白,便想求一解答。若有冒昧之处,还请恕罪。”
她随後简洁复述了当天课堂上的对话,言语不卑不亢丶自然得无可挑剔。
审讯人无言,沉默半晌,只点了点头。
二人随即被命遣回寮舍,暂时禁足,不得外出。
一回屋,于蛮便仰头给自己灌了两杯冷茶,呼出一口气,喉咙里总算有了水声。
“不得了……那人太能问了。”她语气带着一丝喘息,又像自语。
谷星站在窗前,沉默许久,才低声问:“他是谁?”
于蛮咬了一口茶盏边沿,“乌凝衔,乌凝平的长兄,皇城司副指挥使。”
她顿了顿,擡眼扫了谷星一眼,又开口解释,
“皇城司直属天子。此案关乎乌家老三的性命,他委身为协查一位,怕也只是为了避嫌。”
“再等一日,乌家那位在枢密院当值的老爹,就该给皇帝上折子,要求将案子从刑狱司移交刑部。”
“刑部?”
“对。”
谷星低头沉思,心底冷笑。
那完了。
她听说萧枫凛一走,刑部要职便落入太後党手中。如今乌凝平一死,太後手下衆人齐聚一堂。到时候别说查案了,他们这群人不随便找个理由,栽赃她都算好的了。
她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谷星站定不语,片刻後猛地转身,一把将于蛮拉至寮舍角落,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唇形紧扣丶语气沉沉:
“你老实告诉我。”
“乌凝平的死,你有没有参与?”
“你与萧枫凛设局引我来此,到底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