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在旁边看得清楚,见他垂下眼用手指拈起碎屑丢进桌面的纸巾上,随後拍了两下,松散的前襟露出一片光洁的皮肤。
本人全无所觉,看得人别开视线仍觉得心烦,最後忍不住站起身迈了两步,一左一右扯住两片衣领对着方向一拽,给樊景遥盖得严严实实,手劲儿还没收住,勒得樊景遥差点干呕出来。
“哎,你这人……”
莫名其妙嘛这不是。
樊景遥坐起身,从袋子里又翻出来个其他口味的饭团,丢进李晏手里,道:“吃吧。”
“你还挺大方。”李晏咬咬牙,“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买的。”
“嗯!”樊景遥投去很赞赏的目光,“记性不错!”
李晏一看樊景遥那油盐不进的样就冒火。这麽多年过去了,樊景遥性格变了不少,让人看着闹心的劲儿倒是一点没变。
愤世嫉俗看谁都不顺眼的人成了李晏,对谁都能和颜悦色的人变成了樊景遥。
“你怎麽去搞乐队了?”
或许是酒会上熟悉又洗脑的曲子勾起了不少陈年往事,樊景遥到底还是问出了这个好奇已久的问题。
“不是说想做小提琴手的吗?”
李晏沉默了很久,在旁边一口接一口地咬着饭团,泄愤一般。
“你不是也一样说话不算话吗?”
“……”
樊景遥看向旁边的人,在对方毫不闪躲的目光里,最终还是选择缄默。
“所以究竟是为什麽,你到现在也不肯告诉我原因吗?”
李晏收回视线,落在远处的地毯上。
两个人无言以对并排坐在沙发上啃饭团的样子其实挺好笑,但谁都没笑出来。
樊景遥走的时候,也没想过还能有这麽一天。
预想中是就此别过,按照原本既定的路走下去,最好谁也别记得谁。
谁知道有一天俩人还能静默地坐在一块儿,听到李晏不断地逼问。
“你这几年一直在国外生活?”
“嗯,差不多。”
“你父亲呢,也和你一起吗?”
李晏皱了下眉,为他这略有生硬地转着,也为突然提到的人。
“不是,他在国内。”
樊景遥感到奇怪:“那你很多年没见他了?”
“嗯。”李晏应了声,许久後才补了句令人大感意外的话,“我妈离开後不久,他就再婚了。”
樊景遥当场怔住,半晌才真正消化这话里的含义。
实际上他见到李晏父母的次数没那麽多,不过印象中他父母的感情始终不错。
当初李晏母亲病重,李晏父亲辞了原本在平京较好的工作,跳槽到北华一个不大不小的单位,就为了陪她在北华老家度过最後的日子。
李晏一个高三的学生,也在他的坚持下给领回了北华。
樊景遥不是没见过他细心关切李晏母亲的场面,实难想到这样一个看似用情至深温柔体贴的人,竟然会在妻子离世後不久便再婚。
他尚且觉得不可置信,更何况是身边坐着的人。
至此,樊景遥也大概能想通李晏在面对他时,眼里为何总是有种愤恨又悲伤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