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刻,他们赶在一块儿把他丢下,任谁也难以保持平静。
从不走回头路的人,此刻忽然开始後悔起曾经的决定。
他并非本意,也没想到结果会是如此。
小小的饭团哽在喉咙口,难以下咽。
樊景遥食不知味,最後还是将吃剩的半个放回到茶几上。
沉默丝丝缕缕地蔓延至房间各个角落,情绪也是。
樊景遥感知到了,过了许久,他开口道:“抱歉。”
旁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却没有执念终于等来回响的怅然,反而心底是千百种情绪牵动,化为难言的苦涩。
樊景遥的离开太突然,没有理由没有交代,似乎也没有原因。
人生十几年间李晏都没经历过多大的苦难,母亲的离世是第一场,樊景遥的不告而别是第二场,父亲突然的再婚是第三场。
骤然间的冲击令人昏聩,接二连三的起伏下,心态难免转变。
一段时间怅然若失,再然後愤恨过。想往也忘不掉的痛苦过後,所有的思念与怨憎反噬而来。
想见樊景遥的念头达到顶峰时也曾不管不顾回来过,结果仍旧一无所获。
说到底他们相识不过半载有馀,这世界这麽大,哪有那麽多的巧合能遇见选择主动离开的人。
除非他有执念。
演出後台见到陈静的瞬间,李晏脑子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率先走过去了。
他还不肯放弃,那就总是有机会。总要亲口听见,再说死不死心这回事儿。
“我说不出‘没关系’这三个字。”李晏偏过头,眼中很坚定,“我很记仇。”
樊景遥再没底气与他争执,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可李晏是个脑子好使的,上学时都和樊景遥还有陈敏不在一个层级。当年多事并发,李士嵘又表现得格外平静,他始终以为李士嵘不知道他和樊景遥的事,现在回看,总是他被蒙在鼓里。
“是不是他当时和你说了什麽?”
“谁?”
“少装傻,你诓别人还行,骗不了我。”
樊景遥觉得这事儿很烦,这人见过他最直接的面目,所以如今怎麽僞装都像是多此一举。
“已经过去这麽久了,真的还有必要追根问底吗?”
李晏盯了樊景遥半晌,目光灼灼,几乎能将人烧出个洞来。
他给足了时间,见樊景遥还是稳坐在那儿,没有要张嘴的意思,便“腾”一下站起来,转身去摸沙发上的手机。
隔壁坐着的人愣着看了两秒,骤然就反应过来他是要做什麽,赶紧去过拦着。
“这都几点了,有什麽话明天再说吧?”
“你不肯说的话那我直接去问他!”
李晏那驴劲儿上来,樊景遥竟然都有点按不住他。眼看着手都摸到通讯录界面,就差点进去拨号了。
樊景遥也是无奈,知道这货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只能贴过去擡着胳膊一手揽住李晏肩膀,另一只手按在李晏手腕上,阻止他的动作。
“睡吧啊,都这麽晚了。明天,等明天我忙完回来就给你讲怎麽回事,行不?”
他们之间像是个亲密无间的拥抱姿势,说话间李晏都能闻到樊景遥洗漱後混了水汽的清新味儿。
任谁都能听出来那是哄撒泼打滚小孩子的招数,可李晏就是不争气地定在原地,动也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