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管家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曜,张了张嘴,有一瞬间没发出来声音。
沈曜随手将梅花递给陈嬷嬷,道:“回去时绕道林府,给姐姐送去。”
“你……”徐管家终于反应过来沈曜说了什么,他指着沈曜,颤抖着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沈曜一脸无辜,“不是你自己要死的吗,我成全你。”
徐管家定了定神,大声道:“我是奉老太爷的遗命和陛下的圣意掌管沈家的,就算你是武安侯,也不能随意处置我!”
“是吗?”沈曜笑问道,“那你觉得今日我到这儿来,陛下可知道?”
皇帝先是让内务府的人给沈曜超规格的修府邸,又许他平级袭爵,是毫不遮掩明目张胆的偏心。
徐管家心里怵的很,不过他也不是没底牌。
“陛下有令,我自然不敢不从,但是侯爷无缘无故的降罪于我,我是不服的,传出去别人也得议论。”徐管家振振有词道,“老太爷当年将沈家交给我时,殷殷叮咛,我自认这些年从无差错,侯爷一回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发落我,怕是会让人寒心!”
沈曜一笑,好脾气的道:“你知道我为何站在这里同你说话,而不是直接发落你吗?就是因为你掌管沈家是我祖父的遗命,这些年你拿沈家的东西也好,借沈家的势也罢,我都能不计较,就当是给你的报酬了。但是,
你既然觉得不好,我自然也不好辜负你的好意。”
徐管家一直觉得沈曜的威风不过是借着皇帝偏宠,就算他如今已是举人又如何,那也只是他会读书,这些年他一直在宫里被皇帝护在羽翼之下,皇帝日理万机,根本没有插手过沈家的事,就算沈曜怀疑他贪墨沈家的财物,也只是猜测,找不到证据的。
这样想着,徐管家定了定心,道:“侯爷张口就是我拿了沈家的东西,捉贼拿赃,侯爷若拿不出证据来,哼,您是主子,咱们上天入地求告无门,只能把冤屈往肚子里咽了,往后这府里也没什么规矩了,不过任侯爷随意处置罢了!”
沈曜摇摇头,道:“我若是找到证据,徐管家,你就真的没命了。”
徐管家冷笑:“侯爷无凭无据,只管吓唬人就是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侯爷只管查!”
沈曜一举拿下解元,从扬州回来,徐管家就知道姑苏林家没在沈曜这里占到便宜,沈曜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撺掇的他们,不过空口无凭,徐管家早做好打死不认的准备。
皇帝圣旨一下,徐管家就知道离沈曜回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掌控沈曜徐管家是做不到了,不过把自己这些年贪墨的证据遮掩过去,徐管家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沈曜失笑道:“我可算知道什么叫不识好人心了。”
站了这一阵子,冬日外头又是北风阵阵,沈曜觉得冷了,他拢了拢大
氅,道:“去那边厅里坐坐,嬷嬷让人多点几个炭盆。”他又将手炉递给后头的白露,“凉了。”
白露忙下去换炭。
陈嬷嬷把自己的手炉给沈曜:“哥儿先暖着。”
沈曜没接:“嬷嬷拿着。”他回头看了眼徐管家,“你来看看,我可有证据……不来也行,总归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你清楚的很。”
徐管家咽了咽唾沫,想到自己曾经给沈曜下毒的事,他反复想着,后头他已经将拿些毒粉埋到城外山上了,卖家也给了银子封了口,至于沈曜那些东西上的毒物,根本不能证明是他投的,他只要不认就是了。谁知道宫里有没有人要害沈曜?徐管家想,总之是和我没有关系的。
正厅里,沈曜在主位坐下,让人将炭盆搬到他跟前来,他烤了会儿手,才看向僵硬的站在正中的徐管家。
沈曜这次来见徐管家,从头至尾都和善的很,此刻他仍笑道:“坐。”
沈曜态度越好,徐管家心里越没底,他忐忑着坐下。
沈曜对陈嬷嬷点点头,道:“嬷嬷。”
陈嬷嬷沉默着退出去。
徐管家不由得看着她,不明白沈曜在故弄玄虚些什么。
但是沈曜又不说话了,白露上了茶和点心,却只给了沈曜。
沈曜道:“徐管家喝茶吗?”
徐管家干巴巴道:“不必了……谢侯爷。”
问完这句话,沈曜再度沉默下来,只专心喝茶吃点心。
沈曜看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徐管家
却还惦记着他的话,再加上陈嬷嬷又出去了,徐管家摸不准这两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险些忍不住要问,又怕沈曜觉得他是做贼心虚。
沈曜看出来他坐立不安来,很善解人意的道:“你得耐心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