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锅里倒上点油,丢下一小撮切得纤薄的老姜丝来回翻炒几下炒出香味,再倒入一半沙喇用锅铲随意翻两下。见有沙喇张开两片坚硬的壳,将壳里圆鼓鼓的白色沙喇肉露出就可以往里倾倒滚水,任其慢慢滚煮了。
阿杆在院子里探头探脑,看许东山给汤锅盖上了锅盖,他立即撇下了弟弟,回到了屋里,“师父,有什麽我能做的?看火还是帮着炒菜?”
还没拜师就喊上师父了……许东山对此并不是很感冒,但也没有说什麽,“碗洗完了?洗完了就去帮阿平干活!”
阿杆点点头,看了一眼还在外面老实洗碗的弟弟,不禁摇了摇头。
天还冷着呢,在半温不冷的洗碗水跑着倒不去去帮那个不会说话的大师兄给鸡爪剪指甲。
“还差过水!阿壮说他来干,那我就去给师兄帮忙!”
这个阿杆好似有些话多,还怪不适应的……许东山随意点了点头,让阿杆自己看着办。
阿杆挤到阿平身边,阿平不太习惯和人凑在一块儿,便往边上站了站。
“大师兄!”
阿平悄摸看了一眼身旁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比自己大一岁的师弟,很是无所适从。
“我帮你剪指甲!”
阿平闻言从架子上取了一把剪子递给阿杆,并剪了一只鸡爪给他做示范。
阿杆随意看了两眼,直说自己学会了。
干了一天的活,此刻许东山一心只有尽早做饭尽早吃饭一个想法,便没有过多关注新来的两个学徒。
厨房里的所有锅都被占得满满当当的,许东山等着林大松将刚炒过花菜的锅洗了一遍放回竈孔上才开始准备炒沙喇。
热锅冷油,爆香姜丝蒜末,随後将剩下的所有沙喇扫入油花乱蹦的大锅中。
在盆里待得够久的沙喇流出含在缝隙里的水,苏月娘方才沥过两回的沙喇又变得湿漉漉的,许东山刚将沙喇扫下锅,锅底的油花便“嘣”地一下跳了一米高,还好许东山躲得快,不然他这张已经破了相的脸定又得多两处印子。
苏月娘走上前来,往许东山的臀上招呼了一下,“刚刚是谁招厨子的时候还特意强调要心细!这才过了多久啊,自己就粗心地忘记沥水再下锅!”
许东山面上一热,埋头翻动沙喇,不肯给予回应。
“都算有三个徒弟的师父了,做事可要细心一点!”别看许东山这人身上都是结实的肌肉,但他的屁股确实出人意料的柔软,苏月娘没忍住,多拍了两下。
许东山一手往锅里淋料酒,一手摸到身後去捉住苏月娘捣乱的手。
“你等着!”
所谓等着……苏月娘才不想被折腾来折腾去呢!她赶紧从许东山手里抽出手,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料酒融入了沙喇中,去除了沙喇的腥味,为其添上了一丝淡淡的酒香。
阿杆左闻闻右闻闻,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大师兄,你们平常都吃这麽好吗?”
阿平点点头,见阿杆剪过的鸡爪上还有一些指甲,他叹了口气。帮他善後。
沙喇里倒入酱油丶少许汤,不加一滴水猛火快炒一会儿,最後放入蒜末丶葱叶丶番姜,简单翻匀後,爆炒沙喇就可以出锅了。
沙喇出锅了,刚刚不知道跑哪去的苏月娘又溜回来。
许东山很是上道地捏起一个,喂到她嘴里,苏月娘咬下沙喇肉,又嗦了嗦咸香的沙喇壳。
莫看沙喇肉指甲盖点儿大,但鲜甜的精华皆浓缩在内,搭配挂在肉上的酱汁,这沙喇简直能将人的眉毛香掉!
……
今天阿生和阿墩两个人回来得稍晚了一些,饭菜上桌,大人们都坐着等了,两个小萝卜头才慢吞吞地出现在巷子口。
“你们两个怎麽这麽晚回来?是被先生留下来了,还是路上贪玩了!”苏月娘走出家门去迎了一下两人。
两个孩子埋着头走近了,苏月娘眯了眯眼睛,“你们两个把头擡起来!”
两个孩子搓着手,磨蹭了好半天,才犹犹豫豫地露出两张花脸。
晚了一步出来的红姑见了,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你俩的脸怎麽回事!是谁打的!”
屋里的人闻言赶紧冲出来,看到两个孩子挂了彩的脸,许东山厉声再问:“怎麽回事!”
阿墩胆子比较大,撞了撞阿生无果之後,他小声道:“就是在学堂里和人家打了一架!”
还坐在屋里喝满是葱油味的沙喇汤的阿杆端着碗坐在堂屋里看好戏,已经起了身得阿壮看哥哥一动不动的,便推了推他,“别喝了,我们也去看看!”
阿杆不动,“要去你去,这汤太好喝了,我多喝两口!”
阿壮,“……”既然堂哥不去,那他就只能自己去了。
在许东山的再三追问之下,经不住吓的两个孩子眼泪一掉,将事情交代了。
阿生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学堂里的同窗笑我没有爹娘!骂我克死了爹娘,我才动的手的……”
阿墩看许东山眼神软化了,挺直腰杆道:“许叔,我是为了救他!”
红姑别过头,泣不成声,许春喜往前走了一步,轻轻抱住了红姑。
当时她与红姑在彼此最难的时候相互照顾,自是知道儿子儿媳相继离世对红姑的打击有多大……
“不怪你!是这群人该打!明天让你干爹去学堂教训他们!”苏月娘抚了抚发酸的心,将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阿生搂进怀中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