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僵持不下之後,还是萧恒衍妥协了,慢慢地把手伸了出来。
宋安辞刚要撩开他的袖子,就听他道:“我不疼,也没事。”
宋安辞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尽管宋安辞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待袖子撩开,里面大片大片的青紫痕迹露出来时,还是令他的手忍不住发抖。
宋安辞怒道:“这是谁弄的?!”
他甚至都不怀疑这会不会是萧恒衍自己不小心碰撞到的,因为他了解自家崽崽有多安静。
萧恒衍不答,放下了袖子,只说:“我没事。”
这是他今天上学时,无视萧恒仁的结果。
所以萧恒仁在下学後拦住了他,说:“连哥哥都不放在眼里,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呢。六弟,你这个习惯,必不会是希望我们兄友弟恭的父皇教的,那……想必便是柳妃娘娘教的了?”
萧恒仁想用柳妃威胁他乖乖挨揍,否则就将此事捅到皇上的面前。
萧恒仁成功了,仅此而已。
“是萧恒仁?还是萧恒佑?”宋安辞咬牙,早该想到他们不会放过他家崽崽,“那两个王八羔——唔!”
萧恒衍急忙捂住宋安辞的嘴,没想到他不仅敢直呼皇子的姓名,还敢公然辱骂皇子,下意识警惕地看了眼附近。
还好,王叙真去送文尚愈出宫了,其他人也都回屋睡觉了,没有人听到。
萧恒衍气他怎麽遇到自己的事就开始不理智了,“辱骂皇子可是死罪,你不想要命了?”
宋安辞看着萧恒衍,心口酸涩的滋味让他渐渐模糊了眼眶。
他是想要命,可是他也心疼他家崽崽啊。
温热的泪水湿润了萧恒衍的手掌,他看见宋安辞像是害怕丢人,用力地在擦脸,却抑制不住颤抖的肩膀,明明那麽弱小,还在为他感到不平和难过。
本来没什麽感觉的萧恒衍,不知为何也有些难受了,他的手动了动,弯腰,轻轻将宋安辞抱进了怀里,“别哭了。”
宋安辞一愣,用力回抱住他家崽崽,哭得更厉害了。
他会努力的。
他一定要带他家崽崽走。
宋安辞哭了一会,害怕被内应发现,又急急擦了擦眼泪,带着他家崽崽回了屋,取来金疮药擦拭身上的拳脚伤。
萧恒衍擡手温柔抹去他脸颊上的泪痕,“为什麽哭?”
这句话,是他在认识宋安辞以後,问的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在宋安辞发现他的被褥很薄而掉泪的时候。
宋安辞低头不去看他,专心擦药,“我天生见不得有人受伤不行吗?”
萧恒衍不信:“如果换作别的人,你也会哭?”
宋安辞口是心非,“不行吗?”
萧恒衍顺势抚上他的脸,微微用力,强迫他朝向自己,“那你看着我,再说一遍,我就相信。”
宋安辞擡眼对上他的视线,很快又心虚地移开了。
萧恒衍命令他:“看着我。”
宋安辞垂眸不动,被泪水打湿的睫毛贴在了一起。
但他知道这样不行,他现在还带不走他家崽崽,就必须要坐稳人设,才能找出内应,用自己双重间谍的身份来保护他家崽崽。
于是他坚毅地擡眸,对上了他家崽崽的视线,重复道:“我就是对谁都这样。”
萧恒衍看出了宋安辞的目光变化,却不明白他内心的纠结,可他这副可怜的模样,萧恒衍也不忍心再继续强迫,几乎微不可察地捏了下他滑嫩的脸蛋,就松了手,“好,你说是就是吧,别哭了。”
“我才没哭。”
宋安辞捏着衣角抹了抹泪痕,待心情平复下来,也反应过来,欺负他家崽崽的人,应当是萧恒仁,所以他家崽崽今天才会总是为难他。
尽管没有为难到最後,看到他哭,还安慰他丶抱了他。
他家崽崽真的是个天使。
他也要加把劲了。
早日把内应找出来,早日明目张胆地向他家崽崽表忠心,然後带他家崽崽离开这里。
宋安辞这麽想着,第二天一早,就将重心放在了找内应的事情上。
主要是这里没有闹钟,他实在是没办法在天亮之前醒来,因而又一次错过了送他家崽崽上学的机会,不得不做点什麽来减轻一下自己的负罪感。
只不过谁能告诉他,为什麽他家崽崽已经出门了,王叙真也没有来打扫卫生,他房间里的门窗还!是!关!上!的!
当宋安辞冲到主卧看到里面门窗大开,火盆也挪到了靠近门帘的位置,都快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