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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合的裂痕（第2页）

清甜的桂花香气瞬间冲淡了口腔里的苦涩。

萧让看着那碟小小的蜜饯，又看了看温柠平静的脸。他沉默地捏起一小块带着糖霜的桂花，送入口中。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中和了药的苦涩，也奇异地抚平了心头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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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主卧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壁灯。萧让靠在床头，受伤的左臂暴露在灯光下。那道狰狞的疤痕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周围新生的皮肤泛着不健康的粉红色，摸上去依旧有些发硬和凹凸不平。

温柠坐在床沿，手里拿着一个深棕色的丶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小瓷罐。那是周医生特意配制的祛疤药膏，据说效果极好，但需要长期坚持涂抹按摩。

她拧开瓷罐，一股更加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她用指尖挖了一小坨深褐色的丶质地粘稠的药膏，动作轻柔地涂抹在萧让手臂的疤痕上。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伤疤的瞬间，萧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他垂着眼，看着温柠低垂的眉眼和专注的动作。她的指尖带着药膏的凉意，小心翼翼地避开新生的嫩肉，只在疤痕组织上打着圈，力道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那感觉很奇怪。冰凉，粘腻，带着药草的苦涩气味。但更奇怪的是她指尖的触感。很轻，很柔，带着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丶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她正在涂抹的不是一道丑陋的伤疤，而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

药膏渐渐在体温下融化，渗入皮肤。温柠的指尖开始稍稍用力，沿着疤痕的走向，一点一点地按压丶揉搓。动作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促进吸收的力道。

疤痕深处的筋膜组织被按压，熟悉的酸胀刺痛感再次传来。萧让的呼吸微微加重，那只放在身侧的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他强忍着没有动，目光却紧紧锁在温柠的脸上。

灯光下，她的侧脸轮廓柔和。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鼻尖因为专注而微微沁出细小的汗珠。她的神情异常认真，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每一次按压，每一次揉搓，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耐心和温柔。

时间在昏黄的灯光和药膏的淡香中缓慢流淌。手臂上的酸胀感在持续的按压下，似乎奇异地缓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温和包裹的丶微微发热的舒适感。

萧让紧绷的身体，在那轻柔而持续的按摩下，一点一点地放松下来。攥紧床单的手缓缓松开。他不再抵抗那酸胀感，甚至开始……有些贪恋那微凉指尖带来的丶奇异的安抚力量。

温柠的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长时间的专注和保持一个姿势，让她有些疲惫。她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准备继续。

就在她再次将沾着药膏的指尖落在他疤痕上的瞬间——

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覆上了她正准备动作的手腕。

温柠的动作猛地顿住！诧异地擡起眼。

萧让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臂那道狰狞的疤痕上，眼神深邃复杂。他的手掌宽大有力，完全包裹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掌心的温度滚烫，透过皮肤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阻止了她继续按摩的动作。

温柠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萧让紧绷的侧脸，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是弄疼他了？还是……他不需要了？

就在她迟疑着想要开口询问时——

萧让握着她的手腕，动作有些生硬地丶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将她的手……缓缓地丶稳稳地，重新按回了自己手臂那道狰狞的伤疤上。

他的掌心覆盖着她的手背，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皮肤。他带着她的手，用自己的力道，引导着她刚才的动作，沿着那道疤痕的走向，继续按压丶揉搓。

他的力道比她大得多，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粗粝感，按压在敏感的疤痕组织上，立刻带来一阵更加尖锐的酸胀和刺痛！萧让的眉头瞬间拧紧，额角青筋跳动，呼吸变得粗重！

但他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用力地按压下去！仿佛要通过这自虐般的疼痛，来证明什麽，或者……惩罚什麽！

“别！”温柠失声低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丶近乎自毁的举动吓到了！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手腕却被他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攥住，动弹不得！

“萧让！停下！你会弄伤自己！”她急得眼眶发红，声音带着哭腔。

萧让却置若罔闻！他赤红的眼底翻涌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和痛苦！他死死攥着她的手，用更大的力气按压着自己手臂上那道丑陋的伤疤，仿佛要将它彻底揉碎丶碾平！

温柠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她看着他痛苦而疯狂的样子，看着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和不断滑落的冷汗，看着他手臂上被粗暴按压而泛起的丶更加刺目的红痕……

巨大的心疼瞬间压倒了恐惧！

她不再试图抽回手！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反手死死握住了他那只覆盖在自己手背上丶青筋暴凸的手！她的另一只手猛地擡起，不顾一切地捧住了他布满冷汗丶因为剧痛和狂躁而微微扭曲的脸颊！

“看着我！萧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有力，“看着我！”

萧让被她捧住脸的动作硬生生止住了疯狂的自虐！他赤红的丶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转向她，眼神里充满了被侵犯的暴戾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痛苦！

“够了！”温柠的眼泪汹涌而出，声音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真的够了！”

她不再给他任何沉溺于痛苦和自毁的机会！她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直视着自己泪流满面却异常坚定的眼睛，然後，在萧让震惊的目光中——

她猛地倾身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