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得干脆,只间隔了一次呼吸,却让钟明诀差点喘不过气。
他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纠结十分可笑。
高海臻是什麽人,他很清楚不是吗?
她不会留恋,她怎麽可能会留恋。
留恋一个工具,一个不听话的工具。
何况她的工具那麽多,他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钟先生,没什麽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高海臻说完,钟明诀却只是低头在原地站着,没有任何回应。
见状,她微微颔首,便转身要走。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身後就又传来了声音。
“你就没其他的话要和我说吗?”
钟明诀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麽,明明话已经说到了头,他应该让她走。
可心脏那股又酸又胀的感觉,又让他觉得他们不应该如此。
他为了这句话煎熬了太多夜晚,所以不该这麽简单,简单到一两句话就让一切散尽。
他想听她说些什麽,听她说一些,只为他的情绪而动的话。
哪怕是自己不爱听的话,哪怕听完之後,自己回到深夜时又会反复受折磨。
可他还是想听她说些什麽。
他知道,自己活该受折磨。
眼前的人转身,钟明诀看着她,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进,手指也一寸寸刺入掌心
可他不觉得疼,他身体里的所有痛感,都留给了她。
就在钟明诀准备接受她的一切冷语时,她却越过了两人之间的警戒线。
电梯里不敢拥住的依兰花香,最终,闯入了他的怀里。
腰上的手,抱得很用力。
像数十吨重的砝码,压在另一端的天平。
胜得毫不费力。
可当钟明诀想要擡手抱住她时,腰上的手,却松开了。
紧接着,就见她向後退了一步,离开了他的怀抱。
“钟先生,我先下去了。麻烦您也尽快,会长在等着您。”
说完,高海臻便没再停留,转身就走。
徒留钟明诀留在原地,感受着怀里渐渐消散的馀温,仿佛大梦一场空。
回到下一层的宴会厅,高海臻捋了捋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不清楚钟明诀突然来这一出是出于什麽原因,但她很清楚,真正要放弃的人是不会多说一句废话的。
多说一个字,都是挽留,都是在求着对方不要走。
他希望自己说些什麽,也只是想用只言片语给他一个台阶,让他走上来。
但高海臻不喜欢给人台阶,有台阶就意味着对方还有後退的馀地。只有当他踩着自己的尊严走上来时,全世界才会被他抛弃。
来到休息室,钟家一家人都在里面,除此之外屋子正中央还有一个坐着轮椅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以及她身旁坐着的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见高海臻出现,衆人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她莞尔一笑,打了声招呼,随後便走到钟士承身边。
“明诀呢?”
“钟先生刚刚突然有事情要处理,待会就过来了。”她小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