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们跟随牦牛群的迁移而定居。一个地方的草吃光了,就要换到下一个地方去。
他们离开之前不会通知外界任何人,只会在树干下留下标记,让专属他们的商人知道去向,在约定的日子里,为他们带来物资。
想要找到这些散落在高寒草原上的牧民,只有通过商人。
“庄少,所有的商人都已经排查过了,现在还剩最后一个。听他说,与他交易的那个部落总是生活在雪线附近,行踪最为神秘。每次他都要提前半个月进山,才能准时找到他们。”
陈特助指了下地图上某个点,“我们的人在这座山的山口堵到了他,他现在就在车上,要带他来见您吗?”
“不必。”
庄严起身,向门外走去,“让他带路,立刻进山。”
车就停在门外,陈特助快步上前拉开车门,不等庄严坐进去,有人匆匆忙忙跑过来。
“庄少!有人给您送了封信!那个人说写信的人叫、叫林姿寒!”
陈特助大惊,转头看向庄严。
庄严面无表情,反倒是商人先开口:“林姿寒?是洛绒次旦吧。他们那个部落的普通话说得不好,汉字也不怎么会,他说要出草原,还是我帮他找了两个字当的名字。”
陈特助忙问:“他就在与你交易的那个部落里?”
“是啊,这小子可厉害了,是个神枪手!”
提起熟人,商人比手画脚,“你们要找他?他回草原了?”
陈特助没有回答,小心地看了一眼庄严。
他这位大老板自从竹马失踪后就再也没笑过。虽说并没有因为迟迟找不到人而迁怒下属,但周身气压越来越低,无端就是让人生畏。
庄严接过信后快速拆开。
里面是薄薄的一张纸,写着几个字——
安平医院。
看清这四个字时,他骤然失控,将信纸捏成一团。
钟情做完最后一项检查,乖乖等着吃止痛药。
他下了仪器就拒绝再穿病号服,一定要换回藏袍。平时嫌麻烦总不愿意戴的绿松石串,这一天也亲手缠上腰间。
“庄严什么时候来?”
这个问题他今天已经问过无数遍。
“很快就来。”
这个答案林姿寒今天也已经回答过无数遍。
钟情趴在窗边,一边等止痛药起作用,一边等人。胃里的疼痛让他不太想说话,也不愿意动弹。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回头捧住林姿寒的脸,在极近的距离去去看林姿寒的眼睛。
他看的是林姿寒眼中自己的倒影。
“我是不是变丑了?”
“你还和以前一样好看。”
钟情笑了:“你又骗我。”
他转过头去继续等人,在看到这辆眼熟的世爵车时,立刻起身跑下楼去迎接。
因为太兴奋,他没注意到林姿寒眼中那个小小的倒影在顷刻间蒙上一层水意,变得模糊。
他和庄严在楼梯上相遇。
“庄严!”
钟情飞奔下去。
即使穿着厚重的藏袍,庄严还是轻易就将钟情整个揽进怀里。
手臂里这具身体变得瘦削纤弱,藏在在袍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他抱得越来越用力,害怕朝思暮想的人会再一次从自己眼前消失。
钟情任由他抱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听出是来人是林姿寒。与此同时,他感受到庄严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他拉住庄严的手臂:“不许生气。也不许和姿寒打架。”
庄严松开手,低头看着他,眼中浮起一丝悲哀。
“如果我早些带你去体检——”
“庄严。”
钟情打断他,伸手捂住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