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自己写小说时,总有人说“橙子的文字像太阳”,可现在,这些人举着键盘,把她钉在地上,用最脏的话反复碾压。
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裂了道缝,像她此刻的心。
她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原来她在别人眼里,是这麽不堪的存在。
苏晚棠说腻了,苏父说她伤风败俗,连曾经喜欢她文字的人,都盼着她死。
那活着还有什麽意思?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长,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她站起身,踉跄着走到便利店。玻璃柜里的刀片闪着冷光,她伸手拿了最锋利的那种,又抓了两排最便宜的酒。
结账时,收银员看她红肿的眼睛和手里的东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麽都没说,只是多给了一个塑料袋。
回到公寓,她把刀片倒在桌上,七八个银色的小薄片排在那里,像一排等待行刑的刽子手。
白酒被她拧开瓶盖,一股辛辣的气味窜出来,呛得她咳嗽。她仰头灌了一大口,喉咙火烧火燎地疼,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手机又响了,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江暖橙,你这种人就不配活在世上,赶紧去死吧,别脏了苏总的眼。”
她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突然抓起桌上的刀片。
冰冷的金属贴在手腕上,她想起苏晚棠以前会捏她的手腕,说“我们家小宝的手腕比豆腐还嫩”。那时她会笑着往苏晚棠怀里钻,说“那你要好好保护我呀”。
她又灌了一口酒,酒精开始上头,眼前的东西变得模糊。手机屏幕还亮着,新的消息不断弹出来:
“真恶心,难怪写的小说那麽变态。”
“苏总跟你分手真是太对了,你这种人就该被万人唾弃。”
“赶紧死吧,死了我们就清净了。”
“你爸妈养你这麽大,就是让你做这种丢人的事吗?不如死了给他们省点脸。”
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了,皮肤被划破,细小的血珠渗出来,像一颗颗破碎的红豆。
她没感觉到疼,反而有种奇异的解脱感。
她想起自己写的一本小说,女主角在海边自杀了,读者都说太虐了。
那时她还跟苏晚棠撒娇,说“现实里才不会这麽惨呢”。
原来现实比小说狠多了。
她拿起第二片刀片,划在第一道伤口旁边。
血开始流得快了些,染红了手腕上的皮肤,滴在灰色的地板上,开出一朵朵暗红的花。
酒一瓶接一瓶地空了,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开始出现幻觉。她好像看到苏晚棠了,她笑着朝她伸手:“小宝,过来。”
她想走过去,可身体太重了,怎麽也动不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晚棠,我好疼”,却发不出声音。
最後一片刀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头歪向一边,眼睛半睁着,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手机屏幕还在亮,最新一条消息是:“死了吗?赶紧死吧。”
血还在流,像一条红色的小溪,慢慢漫过她散落在地上的发梢。
林砚找到江暖橙公寓时,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她摸着黑往上爬,手机电筒的光在台阶上晃出斑驳的影子。
定位显示就在这一层,可她敲了半天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暖橙!你开门!”林砚的声音带着急,手心里全是汗。
她早上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时就觉得不对劲,打江暖橙电话一直不接托人查了定位才赶过来。
门虚掩着,她用力一推,“吱呀”一声开了。
浓重的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林砚的心脏猛地一缩。手机电筒的光扫过去,落在地板上那摊暗红的血迹上时,她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江暖橙蜷缩在墙角,头歪靠在行李箱上,鹅黄色的卫衣被血浸透了一大片,手腕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滴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旁边散落着空酒瓶和几片带血的刀片,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新弹出来的消息:“装什麽可怜?赶紧死啊。”
“江暖橙!”林砚冲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也顾不上疼。她颤抖着手去探江暖橙的鼻息,微弱的气流拂过指尖时,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你疯了是不是!”她一边吼一边去翻自己的包,找出备用的纱布和止血带。
她按住江暖橙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截细瘦的骨头。
江暖橙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眼神涣散,像蒙着一层雾。
“林砚?”她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你怎麽来了……”
“我再不来,就只能给你收尸。”林砚的声音哽咽着,眼泪砸在江暖橙的手背上,“你看看你现在像什麽样子?为了那些破事,为了一个苏晚棠,你要把自己折腾死?”
江暖橙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不是……不是她的错……”
林砚快速包扎伤口。
“我以前跟我女朋友闹成那样,我都没想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