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狐狸!”我龇牙咧嘴地驱赶它,吼道:“把胳膊给我放下!”
那只鬼鬼祟祟的红毛野狐狸被我吓了一跳,扔下嘴里的骨头棒子,拔腿就跑。
我小心捡起骨头,把它放回黄布上,转身,继续捡起棺材里的腿骨。
这个人应该很高为了减缓恐惧,我催眠自己想些无关紧要的事,那条腿骨很长,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他的腿大概比我的长出五六公分。
终于全部完成,我小心把黄布系好,站起来,又看向棺材里。
棺材里没有宝藏,几枚金属色的东西落在破开棺底的泥泞里,那是一枚枚子弹。
我抱着那副轻飘飘的骨头,从坑里爬了上去。
把骨头塞进背包里,我抱着背包,往外走。
头顶的老鸹扑棱着翅膀闯进密林,我发现我能辫清方向了,就好像头脑一下就清楚了。
兜兜转转那麽久,我走出去只用了十几分钟。
远远看见了树林的尽头,低矮的土墙正淋着月光。
我加快脚步往外走,快走出去时,我忽然听到了唱戏声。
咿咿呀呀,哭哭笑笑,原自树林深处,模模糊糊。
我停步,侧身回头看。
里面仍晦暗阴森。
他们唱的是什麽?那麽杀气腾腾。
我仔细听着,那腔调我从没听过。
走出树林时,眼前视野立刻开朗,寒风兜头扇了过来。
我一点也不想多留了,抱着背包快速向墙边跑,那里还留着我来时的脚印,我跨过矮墙,顺着来路走。
眼泪又控制不住淌了下来,是因为劫後馀生也是因为後怕,吧嗒吧嗒落在背包上,变成一粒粒冰珠。
我在无边无际的雪原上跌跌撞撞往前跑,身後悄无声息跟着几只黑乎乎的影子。
我不断回头看,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在夜色中盯着我,已经跟了一路。
我停步,抓起一把地上的雪,狠狠砸了过去。
我恼怒地大声吼道:“坏狐狸!走开!”
几只狐狸慢慢停了步。
我迅速往乡道上跑。
我租的车停在乡道上,静静等着。
拉开车门,把背包放在副驾上。
然後上了车,打开车载灯。
车里很冷很冷,和外面几乎不差什麽。
我打开暖风,空调呼呼的运作声里,慢慢热起来的风吹在我的脸上。
我疲惫地靠在驾驶座,觉得身上半点力气都没了。
我打开车灯,灯光照亮了宁静的乡道,远处村庄的鸡叫了,已经快要天亮。
我慢慢转头,看向副驾上安安静静的背包,沉默片刻,擡手,发动了汽车。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我旷了一整天的课。
店门外拉着厚厚的卷帘门,黑底白字的招牌在昏黄路灯下冷清黯淡,今天又下了雪,门口堆着售卖的烧纸丶金元宝上都盖着一层薄薄的雪。
有零星的大学生从街上经过,手上拿着浴筐,是刚刚从对面街的澡堂洗完澡回学校,除此之外,这麽冷的天,路上几乎没人走动。
我抱着背包走向店门口,摸出钥匙,打开了上面挂着的锁。
永乐殡葬寿木。
这是我的店,师父临走前把店给了我,我靠它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