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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虫漫天(第3页)

江临的心沉了下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但那空灵的歌声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依旧丝丝缕缕地往他脑子里钻,带着一种甜蜜的诱惑。

林隐不再说话,重新闭上了眼睛。但江临注意到,守林人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盏放在他身侧的烛火,火苗也似乎比之前更加不安地摇曳起来。

一夜煎熬。

当第一缕灰白的天光艰难地穿透浓密的树冠,吝啬地洒落林间时,萤火虫的光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隐没在枝叶和腐叶的缝隙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森林褪去了夜晚诡谲梦幻的面纱,显露出白日的阴沉。潮湿的雾气弥漫开来,带着更浓重的腐朽气息。

林隐站起身,吹熄了那盏燃烧了一夜的烛台。最後一丝暖光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晨雾。他走到江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能走吗?”

江临咬紧牙关,扶着身後的树干,尝试着用受伤的脚踝点地。钻心的疼痛立刻传来,他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身体晃了晃,根本无法支撑。

林隐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沉默地弯下腰,在江临惊愕的目光中,一只手臂穿过他的腋下,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腿弯,稍一用力,竟将他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江临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僵硬。守林人身上那股混合着草木冷冽和汗水的浓烈气息将他包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林隐手臂和胸膛传来的丶属于成年男性的坚实力量,以及那力量下蕴含的丶某种被压抑的紧绷感。

“你……”江临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闭嘴。”林隐的声音冷硬,没有丝毫情绪起伏,抱着他,大步流星地朝着远离空地的某个方向走去。他的步伐稳健而迅捷,在盘根错节的林间穿行如履平地。江临被迫靠在他怀里,视线越过林隐宽阔的肩膀,只能看到迅速倒退的丶湿漉漉的树干和浓密的丶滴着露水的藤蔓。

晨雾越来越浓,像冰冷的牛奶流淌在林木之间,模糊了视线。不知走了多久,林间的光线似乎稍微明亮了一些。林隐在一处较为开阔的林间空地停下。这里有一间极其简陋的小木屋,依着一棵巨大的古树而建,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枯枝,几乎与森林融为一体。

林隐抱着江临,用肩膀顶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木屋内部狭小丶昏暗,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丶混合了草药丶木头陈腐味和兽皮膻气的复杂气息。唯一的窗户很小,糊着兽皮,透进的光线极其有限。靠墙是一张用粗大原木拼成的床,上面铺着厚厚的干草和几张硝制过的兽皮。屋子中央有个简陋的石砌火塘,里面的灰烬冰冷。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兽皮丶绳索丶粗糙的陶罐和几个装着干瘪野果的树皮篮子。墙壁上挂着几件工具:一把磨得发亮的柴刀,一把猎弓,几支羽箭。

陈设简单得近乎原始,却处处透着一种与森林搏斗的丶粗粝的生存痕迹。

林隐径直走到木床边,动作算不上温柔地将江临放了上去。干草和兽皮的气息扑面而来。江临靠在冰冷的原木墙壁上,脚踝的疼痛因为移动而加剧,让他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林隐没有看他,转身走到角落,从一个陶罐里舀出些清水,又从一个树皮盒子里抓了把和昨夜相似的草药糊,走了回来。他蹲在床边,再次检查江临的脚踝,重新涂抹药膏,包扎。整个过程沉默而专注,仿佛在修理一件损坏的工具。他粗糙的手指偶尔擦过江临的皮肤,带来冰冷的触感。

“水。”林隐将那个粗糙的木碗塞到江临手里,里面是浑浊的冷水。他又从墙角的篮子里拿出两个干瘪发皱丶看不出品种的野果,放在江临手边。“吃的。”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江临,望着外面弥漫的浓雾。他的背影如同一块沉默的礁石,隔绝了小屋内外。

“伤好之前,待着。”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依旧冰冷,没有任何商量的馀地,“别出去,别乱看,别乱听。伤好了,立刻走。”

说完,他不再停留,拉开门,身影迅速消失在浓得化不开的晨雾里,仿佛被森林无声地吞噬。

木门吱呀一声,轻轻合拢。

狭小的木屋里只剩下江临一人。昏暗的光线下,空气中弥漫的草药味丶兽皮味和木头腐朽的气息更加浓重。脚踝的疼痛还在持续地提醒着他昨夜的恐怖遭遇和当下的处境。他靠在冰冷的原木墙壁上,手里握着冰冷的木碗,看着门口那片翻滚的浓雾,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这个守林人林隐,他的警告如同诅咒,他的庇护更像囚笼。这片森林,远比外面的追杀更加危险莫测。而他,一个脚踝受伤的闯入者,成了这囚笼里唯一的囚徒。

森林的浓雾,不仅包裹着木屋,也沉沉地压在了江临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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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隐的离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片刻的涟漪,随即小木屋便陷入了死水般的沉寂。江临靠着冰冷的原木墙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草药和兽皮的腥膻气。脚踝的疼痛如同永不停歇的钝锯,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审视着这个暂时的囚笼。

狭小的空间,简陋到极致,唯一的光源是那扇糊着兽皮的小窗,透进来的光线浑浊而微弱。目光扫过粗糙的工具丶干瘪的野果丶冰冷的火塘……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原始生存的孤绝感,像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江临尝试着挪动身体,每一次牵动伤处都让他冷汗涔涔。他拿起那个干瘪的野果,咬了一口,果肉干涩粗糙,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苦味,勉强咽下,喉咙里像堵了一把沙子。碗里的冷水冰冷刺骨,喝下去反而让身体更加发寒。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木门被推开,林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进一股湿冷的雾气。他手中提着两只处理好的野兔,皮毛和内脏已被清理干净,血水沿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滴落在地。

他看也没看江临,径直走到冰冷的火塘边。蹲下身,用柴刀背熟练地敲击火镰和燧石。嚓!嚓!火花迸溅,落在准备好的干苔藓上。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吹气,橘红色的火苗终于蹿起,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细枝。火光跳跃起来,给昏暗的小屋带来一丝摇曳的光明和微弱的暖意。

林隐将野兔穿在树枝上,架在火塘上方。火焰噼啪作响,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音,浓郁的肉香开始弥漫,与木屋里原有的气味混合,形成一种奇异的丶带着野蛮生机的味道。这香气对于饥肠辘辘的江临而言,是难以抗拒的诱惑,胃部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林隐沉默地翻转着烤肉,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明暗不定。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火焰,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片阴影,掩去了所有情绪。他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只有翻动烤肉的动作证明他确实存在。

肉烤好了。林隐用柴刀削下一大块烤得焦香丶还滋滋冒着热油的兔腿肉,用一块干净的大树叶托着,走到床边,依旧一言不发地递到江临面前。

动作生硬,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肉香扑鼻。江临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食物,又擡头看向林隐那张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冷硬的脸。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林隐递来树叶的手。

那只手,沾着些许炭灰和油渍,骨节粗大,布满劳作的痕迹和细小的疤痕。江临的指尖清晰地感受到那皮肤下传来的丶属于活人的温度,以及……那温度下,一丝极其细微丶却无法忽视的僵硬。

如同触碰到了冰冷的岩石,而那岩石深处,有滚烫的熔岩在奔涌,被强行封锁,只在接触的瞬间泄露出一丝惊心动魄的灼热。

江临飞快地缩回手,接过那滚烫的兔肉。灼热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红,他却浑然未觉,只是低着头,小口撕咬着。肉很香,带着原始的野性味道,暂时驱散了身体的寒冷和饥饿感。但他食不知味。

林隐已经回到火塘边,背对着他,沉默地吃着自己那份食物。宽阔的脊背像一道沉默的山峦,将两人隔绝在两个世界。

沉默在肉香和火焰的噼啪声中持续发酵,沉重得令人窒息。只有咀嚼的声音和火焰燃烧的轻响。

“为什麽?”江临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丝干涩和无法抑制的探寻,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林隐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他没有回头,背影在火光中凝固了一瞬,像一块被突然冻结的岩石。

“为什麽救我?”江临盯着那个冰冷的背影,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受伤者的脆弱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你警告我离开,那些人……那些人死了……你明明可以……”他咽下了後面的话,目光扫过林隐放在脚边的柴刀,刀锋在火光下闪着幽冷的寒光。

林隐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他依旧背对着江临,肩膀的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小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火焰的噼啪声变得格外刺耳。过了几秒,也许是几分钟,他才缓缓转过身。

火光跳跃着,映照着他的脸。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但江临的心却猛地一缩——他看到了林隐的眼睛。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痛苦?挣扎?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还有……一种近乎自毁的嘲弄?种种情绪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激烈地冲突丶撕扯,最终却都被一股更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制下去,只留下表面的冰冷和深不见底的晦暗。

“救你?”林隐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粗粝的岩石,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丶令人喘不过气的压力。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扭曲的弧度。

那不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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