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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虫漫天(第4页)

那是刀锋在寒冰上刮过的痕迹。

“你错了。”他看着江临,眼神锐利如冰锥,直直刺入江临的眼底,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我只是……不想让这片林子,再多一具枯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江凌受伤的脚踝,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沉重的丶如同背负着整个山峦般的宿命感。

“脏。”

冰冷的一个字,如同重锤砸下。

江临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握着兔肉的手指猛地收紧,滚烫的油汁烫在皮肤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一股冰冷的丶混杂着被羞辱和被看轻的愤怒,还有更深沉的恐惧,瞬间冲垮了刚刚因为食物而积累起的一点点暖意。

林隐不再看他,仿佛刚才那句冰冷的话语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重新转过身,面对着跳跃的火焰,宽阔的脊背再次成为一道无法逾越的冰冷屏障,将江临彻底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火光在他身上投下摇曳的丶巨大而沉默的影子,覆盖了大半个木屋,也将蜷缩在床角的江临笼罩在一片沉重的黑暗里。

那句“脏”字,如同带着冰碴的毒刺,深深扎进江临的心里,在血肉里生根发芽,带来持续不断的丶冰冷而屈辱的痛楚。他猛地将手中剩下的丶已变得冰冷的兔肉扔回树叶上,仿佛那是什麽污秽的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凝固的琥珀。

江临的脚踝在草药的作用下缓慢恢复,肿胀消退了不少,勉强可以下地,在狭小的木屋内扶着墙壁蹒跚挪动。但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清晰的刺痛,提醒着他身体的脆弱和处境的危险。

林隐每天都会出去,有时带着猎弓和柴刀,回来时拎着处理好的猎物或采集的草药野果;有时则空手而归,只是带回一身更重的露水和寒气。他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冰冷机器,沉默地生火,沉默地烤肉,沉默地将食物和水放在江临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後便背对着他,坐在火塘边或门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江临的存在视若无睹。

江凌试过几次搭话。

“今天……雾好像散了些?”他望着窗外依旧浓重的白雾,试图打破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隐坐在门边的矮木墩上,擦拭着柴刀的刀刃,动作一丝不茍。刀刃摩擦石块的沙沙声是唯一的回应。

“这草药……效果很好,谢谢。”江临看着自己脚踝上被重新换过的丶散发着清苦气息的药膏布条,真心实意地道谢。

林隐只是擡眼,冷冷地瞥了一下他的脚踝,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修复进度,随即又垂下眼帘,继续他无休止的擦拭。火光在他脸上跳跃,勾勒出冷硬的轮廓。

沉默如同不断增厚的冰层,横亘在两人之间。江临的每一次尝试,都像徒劳地敲击着这冰层,只换来更深的寒意和挫败感。林隐的冷漠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然而,在这令人窒息的冰冷之下,江临却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细微丶难以言喻的“松动”。

当他因脚踝疼痛而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呻吟时,那擦拭柴刀的沙沙声会极其短暂地停顿一下。

当他尝试挪动身体去够水碗,却因虚弱而差点摔倒时,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肩膀的肌肉会瞬间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但最终又归于沉寂,只有握着柴刀刀柄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最明显的一次,是在他换药时。草药糊需要用力揉开才能渗透,江临自己动手,笨拙地揉捏着肿胀的脚踝,疼得龇牙咧嘴,额上冷汗涔涔。一直坐在火塘边沉默地削着一根木棍的林隐,动作停了下来。他低着头,江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握着猎刀的手指,用力到骨节突出,微微颤抖。那根原本快要成型的木棍,被他无意识地捏得变了形。

他最终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那削木棍的动作变得更加粗暴,木屑纷飞,像是在宣泄着什麽无法言说的情绪。

这些细微的“破绽”,如同冰封湖面下偶然冒出的气泡,转瞬即逝,却让江临的心湖无法平静。它们像微弱的火星,在绝望的冰冷中,点燃了一丝微弱却执拗的希望——这个人,并非表面那般彻底的冷酷无情。那冰冷的硬壳之下,似乎也困着一个在挣扎丶在痛苦丶在压抑的灵魂。

这发现非但没有让江临安心,反而带来一种更深沉的不安和……一种危险的吸引力。如同在深渊边缘,窥见了其中挣扎的星辰,明知靠近是毁灭,却忍不住想看清那光芒的模样。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和对峙中流逝。江临的脚踝一天天好转,已经可以不用扶墙,在小屋内缓慢行走。离开的倒计时仿佛悬在头顶的利剑。他必须做点什麽。

一天午後,林隐外出未归。江临百无聊赖,目光落在了墙角那个堆放着兽皮和杂物的角落。好奇心驱使他挪了过去,忍着脚踝的隐痛,小心地翻看着那些林隐生活的痕迹。

粗糙的硝制工具丶一些晒干的奇特菌类丶几块颜色各异的矿石……都是森林的馈赠。在一个用树藤编成的丶布满灰尘的旧篮子底部,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个硬物。

他拨开覆盖的杂物,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木牌。木质很普通,边缘已经磨损得有些圆滑,显然被人摩挲过无数次。木牌的一面,刻着一些极其古怪丶扭曲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或图腾,江临完全看不懂,只觉得那些线条透着一股莫名的阴冷气息。

他下意识地将木牌翻了过来。

另一面,没有符号。

只有一幅用简陋刻刀刻出来的画。线条歪歪扭扭,却充满了笨拙的丶近乎绝望的情感。

画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的侧影。长发简单地束着,线条勾勒出柔和的脖颈和肩膀。虽然刻工粗糙,但那低垂的眼睫丶微抿的唇角,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深沉的哀伤。一种仿佛穿透了漫长时光丶沉淀下来的哀伤。

在这粗糙的刻像旁边,歪歪扭扭地刻着两个字:

阿月

刻痕很深,带着一种将全部思念和痛苦都凿进木头里的力度。

江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骤然停跳了一拍。他怔怔地看着木牌上那哀伤的女子侧影,又低头看着那深刻入木的“阿月”二字。林隐……那个冰冷得像石头一样的守林人……他心底深处,竟然藏着这样一幅刻骨铭心的哀伤?

这个“阿月”是谁?她还活着吗?这哀伤……是否与这片森林的诅咒有关?

无数的疑问瞬间充斥了江临的脑海。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仿佛无意中触碰到了某个巨大而危险的秘密核心,冰冷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就在这时,木门猛地被推开!

强烈的光线和湿冷的空气瞬间涌入昏暗的小屋。林隐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像一座骤然降临的黑色山峦。他手中还提着一只刚猎到的山鸡,但所有的注意力,在瞬间就死死钉在了江临的手上——钉在了那块被江临拿在手中的木牌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小屋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浓稠得如同冻结的松脂。

林隐脸上的表情,在逆光中模糊不清。但江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丶混合着暴怒丶痛苦丶恐慌和被侵犯了最神圣领域的狂烈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从那个高大的身躯里轰然爆发出来!

“谁让你碰它的!”

一声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撕裂了小屋的寂静!那声音里蕴含的狂暴力量,震得江临耳膜嗡嗡作响,手中的木牌几乎脱手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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