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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鸠止渴未完不续(第2页)

“哦?”齐嘉豪眉梢微挑,语气听不出喜怒,“码头上人不少,敢扑出来的,只有温先生一个。”

温若寒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或许是…本能吧。”他擡眼,看向齐嘉豪,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寒潭,映着床头壁灯温暖的光晕,却深不见底,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郁。“况且,少帅英姿勃发,肩负重任,若有不测,实乃国人之憾。”

这话说得平淡,甚至有些疏离,却奇异地熨帖了齐嘉豪的心。他不是没听过奉承,那些阿谀之词虚僞得令人作呕。而眼前这青年,语气平静,眼神坦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他身上没有那些攀附权贵的谄媚气息,只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清冷风骨。

“温先生过誉。”齐嘉豪语气缓和了些,“听口音,先生不是本地人?”

“祖籍姑苏。”温若寒的目光似乎飘远了一瞬,带着些许追忆的迷离,“家中…曾经营些字画古玩生意。世道艰难,家道中落,辗转流落至此,不过做些零工,勉强糊口。”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繁华落尽的苍凉。

齐嘉豪心中了然。难怪此人气质清华,谈吐不俗,原来曾是书香门第丶古玩世家的子弟。这乱世,多少簪缨世胄丶书香门第都如大厦倾颓,风流云散。

“先生精通此道?”

“略知一二,家学渊源罢了。”温若寒谦逊道。

“正好。”齐嘉豪来了兴致,“家父近来得了几幅古画,真僞难辨。先生若方便,待伤好些,可否移步书房,帮忙掌掌眼?”他需要一个理由留下这个人,不仅仅是为了报恩。这个叫温若寒的青年,像一块磁石,吸引着他去探究那平静寒潭下的暗涌。

“承蒙少帅不弃,敢不从命。”温若寒微微颔首,姿态不卑不亢。

这时,一个穿着整洁制服的老仆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少爷,厨房刚熬好的。”

“放下吧。”齐嘉豪示意老仆将粥放在床头柜上,“温先生,你先休息,有什麽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安心在这里养伤。”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房间里投下长长的影子。

“叨扰少帅了。”温若寒目送他离开。

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房间里只剩下温若寒一人。脸上那份恰到好处的脆弱与感激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死寂。他缓缓擡起未受伤的右手,探入贴身的里衣,指尖触碰到一块温润却冰冷的硬物——那半枚羊脂白玉佩。

玉佩的轮廓在指尖清晰地勾勒出来,断裂的边缘,如同他早已被碾碎的人生。

齐震山…齐公馆…

他终于踏进了这座浸透温家鲜血的魔窟。

肩胛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温若寒却仿佛感觉不到。他闭上眼,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十年前那个同样寒冷的冬夜。冲天而起的火光,凄厉绝望的惨叫,刀刃砍进骨肉的闷响,还有父亲临死前将他塞进地窖时,那双布满血丝丶充满无尽悲愤与嘱托的眼睛:“活下去…报仇!”

地窖的缝隙里,他死死咬着嘴唇,直到满口血腥,看着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丶指挥若定丶面容冷酷如铁铸的军阀——齐震山!看着他腰间悬挂的佩刀,刀柄上镶嵌的宝石在火光中闪烁着恶魔般的光芒。

温若寒的右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血痕。只有这尖锐的痛楚,才能压住胸腔里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丶焚毁一切的恨意。

他松开手,掌心濡湿一片。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丝极淡丶极冷的弧度,如同冰面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齐嘉豪…棋子已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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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棋局无声**

温若寒的伤在齐公馆精心的照料下,好得很快。他安静得像一抹影子,除了必要的活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客房。偶尔在花园里散步,也总是避开人多的地方,只在一处种着几株瘦梅的角落驻足。冬日的梅花开得孤绝,清冷的香气若有似无,与他身上的气质相得益彰。

齐嘉豪似乎对这个“救命恩人”很上心。公务繁忙之馀,常会过来探望。起初是询问伤势,後来话题便渐渐多了起来。

一次午後,齐嘉豪处理完军务,带着一身疲惫来到温若寒的房间。冬日难得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块。温若寒正坐在窗边的圈椅里,捧着一卷线装的《孙子兵法》静静翻阅。阳光勾勒着他清瘦的侧影,长睫低垂,神情专注而宁和,仿佛隔绝了尘世所有的喧嚣与血腥。

齐嘉豪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竟有些不忍打扰这份静谧。直到温若寒察觉到目光,擡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看什麽这麽入神?”齐嘉豪走进来,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书卷上,“《孙子兵法》?温先生还通晓兵家之道?”

“闲来翻翻,纸上谈兵罢了。”温若寒合上书卷,语气谦和,“少帅军务繁忙,不必总来看我。”

“刚忙完,头疼得很。”齐嘉豪揉了揉额角,很自然地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那些老顽固,脑子里塞满了稻草,只知道争权夺利,鱼肉乡里。跟他们议事,简直是对牛弹琴!”他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温若寒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接话。他拿起旁边小几上的白瓷茶壶,倒了杯温热的清茶,推到齐嘉豪面前。“少帅心系家国,志存高远,自然与他们不同。”

“志存高远?”齐嘉豪自嘲地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有时想想,自己是不是太天真?在这样的泥潭里,谈什麽革新,谈什麽新秩序?”他父亲齐震山就是这泥潭里最强大也最顽固的巨鳄,用铁血和权谋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旧秩序,任何试图改变的力量都会被无情碾碎。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温若寒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齐嘉豪心中激起涟漪,“然,飞蛾扑火,虽九死其犹未悔。总要有第一个去扑火的人,才能照亮後来者的路。若人人皆畏首畏尾,这泥潭,便永远是泥潭了。”

齐嘉豪猛地看向他。青年依旧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但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却跳跃着一簇微小的丶却异常执着的火苗。这火苗,竟与他心中压抑许久的理想之光如此相似!

“温先生…”齐嘉豪喉头滚动了一下,第一次觉得在这座冰冷压抑的公馆里,找到了一个能理解他内心挣扎的人。

“少帅叫我若寒便好。”温若寒微微一笑,那笑容极淡,却如寒潭微澜,瞬间冲淡了他身上的疏离感。

“好,若寒!”齐嘉豪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你也别少帅少帅的叫了,听着生分。叫我嘉豪。”

温若寒从善如流:“嘉豪兄。”

“你方才所言,深得我心!”齐嘉豪有些激动,“只是前路艰难,处处掣肘。家父…”他提到父亲,语气明显低沉下来,带着复杂的情绪,“他信奉的是铁腕和权术,认为枪杆子才是一切。”

温若寒端起自己的茶杯,指尖感受着瓷壁的温热。“令尊大人雄踞一方,自有其道理。然,枪杆子可得天下,却未必能守民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古往今来,暴秦二世而亡,便是前车之鉴。”他语气平缓,像在分析一盘棋局,“新旧交替,如阴阳轮转,非一人之力可逆。强行压制,如同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他谈论着宏大的命题,语气却始终冷静而客观,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通透。齐嘉豪看着他清冷的侧脸,听着他条理清晰的分析,心中那点因理想与现实巨大落差而産生的迷茫和烦躁,竟奇异地被抚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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