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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赞便是张公公,他欠身拱手:“陛下,南夷来使,两日便到,届时太子殿下的随身护卫,也要跟随,陛下您看,是不是能缓几日再罚。”
陛下扬袖坐龙椅,“缓?护卫少他一个又何妨,现在打。”
张赞:“是,陛下。”
李朝伸手拦,“等等,张公公。”
他起身提衣,跑到陛下面前双膝跪地,拉扯父皇胳膊地道:“父皇,您别罚他,错不在他,您和他较什麽劲,他不过是听我命随我意,您说呢,……父皇。”
把黄袍宽袖从皇儿的手中拿出来,陛下殷切地道:“朝儿,储君可以仁心,但不能事事慈心,几十棍打,他苏东有何扛不得的,你若是连这点情面都要顾及,君臣同心,便和他一起受吧。”
“……”
片刻,他跪谢道:“谢陛下。”
长凳放好,板子摆上,持棍的奴才们一左一右,分成两波站立。
李朝与苏东各一个位置,过去趴好,两人谁也不吭一声,李朝张了张口,终未发声。
张赞拢着手,去到太子殿下这边看一看,随即不开口地咳嗽两声两下,奴才们便知轻重与否。
哪知,陛下拳放腹地出来道:“都干什麽呢,打!”
“是,是。”
天子大殿外,一棍相置声交替而换,像那空前绝後的万人空巷。
三十棍打完,陛下已经不想传话苏东了,命人将他们二人送走。
而这三十棍对苏东来说,委实不是什麽重伤,着实无伤大雅。
他未让张公公扶,有些踉跄的和华安一块扶起太子殿下,汗渍密布掌心额间。
李朝的眼眸有点昏暗,他任人搀扶地走到了太子行宫,忽然,吐了一口鲜血,体力不支地昏去一边。
苏东扶住,“快找太医,太医。”
华安扶剑转身便奔。
行宫里的侍卫望到来人,便亟亟跑来接人,一时手忙脚乱。
苏东和他们道:“去开门。”
门开,苏东扶着殿下的肩膀迈过门槛,走过一段距离,将李朝放在帷帐挽起的床榻边上。
颈项随着他的手心落枕,扶腿时,苏东看见殿下的腹部有血,他立刻想到了什麽。
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很容易导致不久前的伤势复发。
果真,当他解开殿下衣裳时,里面的白衣已渗了血,这不是後身,而是前身。
“太医,太医呢。”
他道。
他跪蹲在殿下床边,把手放到他的半边手臂上。
“太医呢。”
他又道。
其他侍卫回了两遍,均是未到。
再喊时,孙儒行挎着药匣往肩上提提,跨门槛地道:“来了,来了。这麽严重吗?”
华安道:“几十棍呢,孙太医,你说呢。”
孙儒行眉眼笑开,“对对,对。”
苏东将他拽过去,“快看。”
见人朱红布眼,孙儒行取下药匣搁置桌台,担忧地点头:“好好,好。”
孙儒行不知太子殿下竟还有刀伤,在他解下布条,本该结痂的伤口却因肩背负伤,又裂开了。
他道:“陛下难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伤在身吗,这一打,牵动了前面的旧伤啊。”
苏东也因负伤,蹲着问道:“可要紧?”
孙儒行拿药和新的布条,道:“我在这,有什麽要紧。不要紧,多休养就是,七日见好,半月尚可,一月无碍。”
苏东点头,“好。”
孙儒行上药缚条,医者慈悲地瞧一瞧苏东,道:“你找个地方躺着,我先给殿下上药。”
苏东应声,“嗯,我,无妨。”
孙儒行看了他一眼,和华安还有站在一旁的侍卫,“你们谁帮我个忙,帮我给殿下翻个身,这棍伤在身後,不拨弄一下,我无法查验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