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官见状只得埋头赶来,微微作揖道:“兰干王,这边请。”
“那礼官说他是谁?兰干王?”
“泛州的一个小亲王罢了,没什麽值得深交的,也不知是如何混到这里的。”
“这算不算你孤陋寡闻了啊贤兄,泛州前些日子那事你半点风声没听到?好歹也知道晋赭王去那边给肖敬和李竹啓两员武将带走的事吧?”
“哦这个事啊,这怎麽可能没听过,她晋赭现在兵力越发浑厚,谁会不知,不过这事和那小亲王有什麽关系,他不就是个傀儡?”
“名义上也要说得过去啊,不然荀谌成什麽了?”
几人说说笑笑的,不顾楚懋的脸色从旁边走过,一言一行充斥着王公贵胄的不屑和傲骨。
楚懋压着火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却在下一刻僵住了,因为他眼看着这几人神色一变,匆匆行礼:“殿下,许久未见,如今当真是容光焕发啊。”
而在这几人面前,那人似乎并未料到,眉目间略有意外,随即轻笑一声:“伤势未愈,哪来的荣光啊?”
“病容难掩周身的气势。”一人笑着附和,“不知殿下伤势可好?”
秦祉客气道:“有医师照看,已无大碍。”
“当真吉人自有天相,殿下逢凶化吉,乃晋赭百姓之幸。”
几人奉承几句後就前後入了大殿,秦祉笑意随之收敛,却又在看到楚懋的瞬间定住:“许久不见。”
“久?不是昨天你还。。。。。。”楚懋话音未落,只听身後有人“嗯”了一声,他下意识回头,却被来人的身形逼得不得不擡头,是蜀州牧楚旻。
似乎是嫌楚懋挡路,楚旻微微蹙了下眉,勉强朝着旁边迈了一步,而後行至秦祉面前,擡手示意:“请。”
依然话不多的样子。
就这样,衆人完成了一场并不刻意的丶集体忽视了楚懋的行为,但如果楚懋懂一些规则,便会知道,这不是针对他,仅仅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孤傲,仅此而已。
楚懋盯着秦祉的背影,半响垂下眼帘,将心绪隐埋,忽而,目光所及之处,一个人缓缓站定在他面前:“兰干王,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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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琳琅满目丶金碧辉煌,硕大的主厅内一眼似乎望不到边际般,帷幔轻纱布置,淡雅别致的香料铺满鼻腔。
“呦,你这怎麽还缠着绢帛来的?”张陏眯了眯那双魅惑的黑眸,一只手捏着精贵的便面扇,随意一挥荼芜香四散,“怎麽,又是得罪了哪位。。。。。。”
不等他说完,闻人朗便率先理了理衣襟,将绢帛的边角藏了进去,冲他呲牙一笑:“你不懂,这证明的是我的本事。”
“越是惹得人想要杀了他,他就越觉得自己厉害到没边了。”许文棹轻笑的接道,“他哪是觉得得罪人,他简直爽的不行。”
张陏轻轻摇头:“野人一般,有时候真是怀疑他的祖籍,哪像个中原人。”
闻人朗毫不在意地瞥他一眼,站直身子:“这事说来也要感谢你才是,要不是你出这主意,她晋赭王也不会如此恨我,原本还可惜我没能在兰干了解她,现在看来。。。。。。这麽纠缠撕咬着的感觉,简直更妙。”
“是麽?”张陏一滞,意味不明地看着殿前走来的那道身影,“这麽说来你得去讨屠玉的经。”
“什麽意思?”闻人朗抱着臂低头,被点到名字的人像是没听到,只冷漠地喝着茶,懒得搭理这几人。
“哦你不知道啊,哎呀这可真是久远了。”张陏倏地一笑,笑容灿烂,“还得说回阮义死的那个晚上,这位当初在那相国府守着的,结果殿下孤身一人冲入府邸,与我们素有‘杀神’之称的屠玉将军对上了。”
闻人朗闻言心跳如鼓,屠玉的身手他不是不知,放眼中原他称第二,各家掂量着怕是无人敢称第一,晋赭王与他对上,然後呢?
结果这张陏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如何,偏生慢悠悠地去倒上了茶,闻人朗忍着没有连茶带食案的一并给他掀了,沉着气等他继续说。
张陏喝了一口,这才继续道:“杀了个你死我活,依你的话,那简直是。。。。。。爽死了。”
“嘶。。。。。。他腹部那个伤?”闻人朗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神中有些许藏不住的兴奋,在张陏点头的瞬间,这人转头就冲了过去,直奔秦祉而去。
“哎!”张陏一惊,连忙故作呵斥,“他真疯了不成,天子诞辰在此,他又作什麽妖?”
这人身上带着未被驯服的野性,凌厉的眉眼即便被文士发冠压住,也仍透着那股嚣张之意。
殿外光禄勋与执金吾的手下兵马内外三层护着天子安危,一切入花瞰楼者,从上到下皆查验,不得携任意武器入殿。
因此闻人朗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时,韩晟无形的绷紧身子,像是蓄势待发的狮子,挡在秦祉身侧。
“滚开。”闻人朗眼皮一擡,气势逼人。
韩晟不怒反笑,噙着蔑视的笑:“这话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这事闹的,你知道他是什麽人,拿屠玉刺激他做什麽?”许文棹不甚认同的叹气,“派人禀告徐司徒,让他来处理吧。”
“总归闹不出人命,有戏看,你劝什麽?”张陏收敛了心急的神色,坐了回去,摇着扇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