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盯着他,瞪了良久,轻微叹了口气。
她还是知道轻重的,兵者,国之重器,纵使她和萧景珩有万般不快,今日他作为将帅来见自己检阅军需也是应该的。
……不过职责是职责,该怎麽做那就是她沈知微说了算了!
只见沈知微快步绕过萧景珩走到那个矮桌上,拿起其中一本账本胡乱就塞到萧景珩怀里,然後快速抽手,生怕再被萧景珩拽住一样。
萧景珩慌忙接住,然後看了过去,只见那本账本封面赫然写着“粮草”二字,细细翻开来,里面从米面油到酒水到马匹吃的食料都分门别类细细写的清楚之极,就算是做了多年的老账房也挑不出错来。
气氛又再次陷入宁静。
良久,他喉咙滚了又滚,终于挤出一句。
“……我要检阅兵器。”
沈知微眉头一皱,连白眼都懒得翻,直接抓起另一本账册,“啪”的抵在他胸口上面。
再次重复上次的动作之後。
粮库里的两人仿佛陷入了死循坏。
“……马匹呢?”
一本战马记录手册胡乱的塞入了萧景珩怀里。
“……火油储备呢?”
沈知微这回连账本都懒得递,直接擡手一指角落里的木箱,箱盖上朱笔写着“火油慎火”四字,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火焰标记,生怕瞎子看不见。
……
很快,萧景珩词穷了,正确来说是他查无可查了。
他站在那儿手足无措,像是第一次进学堂的孩童一般,紧张万分却还想憋出几个字来。
这粮库里还有丶还有什麽没清算的,他的目光游弋,最终居然落在房屋四角那些蜘蛛网上面……
“这蜘蛛网……”
沈知微终于忍无可忍,猛然擡眸,眼神如刀,缓缓刮在他脸上面去了。
萧景珩耳根发烫,却仍固执地站在原地,眼圈微红,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只盼她能说一句话,哪怕骂他一句也好。
可自从进了这粮库以来,他唯一一次听见的沈知微的话儿,是刚才那句他偷听到的,那之後沈知微就再也没和他说上一句话了。
可沈知微只是冷冷地看了他这只大型犬一眼,然後退後一步,双手交叠,向他行了一个标准至极的官礼。
一拜。
二拜。
三拜。
礼毕,她擡手向粮库门口一摊,意思明明白白。
送客!
萧景珩肩膀垮了下来,脑袋低垂,垮拉着脑袋地往外走。
可刚迈出粮库大门,他突然又擡起头来,似乎是想到什麽了,嘴角控制不住的翘了起来。
……虽然她刚才没说话。
……但是她对他行礼了!还瞪了他一眼!
……这四舍五入算下来,可不就是和他说话了吗!?
萧景珩越想越高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甚至差点笑出声来,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
却不想这一幕被跟来的李影等人瞧见了。
他们齐齐失了声,惊恐的找了一个角落躲了进去,等萧景珩走了很远,很远,他们才敢探出身来。
良久,不知谁开口说了一句。
“我就说那个粮库这麽阴暗,很招脏东西的,早就叫你们去请高人看看,这下可好了,咱们少帅啊……这怕不是中邪了吧!??”
其馀人听的,仿佛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就算是平日里最是和萧景珩形影不离的李影居然也点头称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