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神情从一开始的警惕转向疑惑。
阿芙看了眼闭上眼的白玉京,本以为是僞装,好让他放松警惕逃跑,结果半响连眼皮子都没掀过一下,气息平稳得跟睡着了一样。
不会真的睡着了吧?
“喂——”阿芙试探性地开口叫了声,“醒醒。”
白玉京睁开眼看了过来,无声问:什麽事。
阿芙裂开嘴冲他笑了一下,“没事,就是看你睡觉,我心里挺不舒服的。”
白玉京半阖着眼,低低道:“没睡。”
他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其实刚刚白玉京有一瞬间迟疑,他是这世间最清楚“天道至公”这四个字的,所以明白,秦或已经忘却了曾经种种。
正因如此,他没料到秦或的反应依旧会那麽大,甚至不惜赌上根本性命来救他。
阿芙“哦”了声,嘲讽道:“我寻思着你们修仙之人,不是都讲究什麽慈悲心肠吗?那小孩那麽拼了命地救你,那伤不死也得半残,你怎麽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等回答,他就故作恍然大悟道:“也是,那麽多修士围绕着你转,一个小孩而已,对你来说估计算不上什麽。”
邪魔狡诈,阿芙也不例外,他极喜玩弄人心,特别爱看那些冠冕堂皇的修士,在他们编织出来的谎言下,一点一点崩溃,露出那幅霁月光风的皮囊下,阴郁晦暗的骸骨。
很可惜今天他没能如愿。
“我不是修士。”白玉京垂了下眸,轻声道:“秦或,今天也不会出事。”
後半句话隐入风雨,连耳目聪明的邪魔都没听清,不像在答话,反而更像自语。
阿芙连嘴里嘲弄的话都忘了,疑惑道:“难不成你是精怪?那倒是少见。”
精怪与人的关系不太好,在很久之前就冲突不断,後来有大能出手,将它们大部分都驱逐到了下四州,也就是所谓的蛮荒之地。
只剩下一小部分精怪族群,因为自身强大,无视规则散落在另几州。
白玉京:“……”
白玉京语气平静,“你不问清我是什麽就来掳?”
又错了?阿芙脚步一顿,依稀回想起那天朦胧间听到的谈话,只记得一句“起死回生白玉京”,好像的确没说过他是修士精怪。
说不定他就是个医术高超的凡人?
阿芙怕自己再搞错,难得谦虚了下问:“那你的医术很好?”
“我连探脉都不会。”
阿芙:“???”
不对,真的不对。
阿芙懵了,他认真看了眼对方不似作僞的神色,难不成掳错人了?
不可能啊,分明确认过许多遍了。
慌乱之下他在心里叫了声,阿蓉,阿蓉我好像捉错人了。
“怎麽回事?慢慢说。”
“我刚刚询问过了,这个人告诉我,他不是修士精怪,也不会医术,我们是不是搞错了?”
另一边沉默了会,半响後才道:“他说不是就不是?阿芙,我怎麽不知你那麽容易便轻信旁人的话了?”
霎时被戏弄的羞耻感涌上心头,阿芙转头喝道:“你骗我!”
可能是对方太过于淡然,他竟然连怀疑都没有,下意识信了他的话。
“不一定是欺骗,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精怪与医者能救人,不还有个仙神吗?”
“呵呵,起死回生,倒也对得上。”
讽刺的话在心底响起,阿芙来不及细思,他敏锐发现,刚才情绪激动下不小心泄露了点的气息,哪怕及时收敛,也被上清弟子察觉。
他们正往这边围来。
心知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阿芙扯着白玉京拐入一个巷口,变幻了面容,撑着把破旧的油纸伞,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