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弟子眼花了下,还以为是赤瞳,剑都出鞘快挨到脖颈上了,还好旁边的人反应快止住,才没见血。
全程白玉京面不改色,好像差点被剑伤着的人不是自己。
待收回了引诱之物,上清弟子们望着那双沉寂的眼睛,商讨过後迟疑道:“阁下这眼睛……恕在下才疏学浅,不知怎麽冶。”
白玉京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心道你要知道才奇了。
阿芙十分敬业地耷拉着脑袋,抽抽搭搭开始哭。
本来就因为刚刚意外抱有歉意的上清弟子,愧疚地问:“你们原先是住哪儿的?”
“城外的渔村。”阿芙通红着眼眶哽咽道:“进城来是想投奔亲戚的,可没找到……”
他舔了舔嘴唇,“我们住了几天破巷,最後实在没钱了,只能到城门口附近找个能避雨的地方,第二天出城回去。”
上清弟子蹙了下眉,“这几天都出不了城了,你们若是没地方住,我们包了家客栈,不如便先住哪儿吧?”
旁边的人附和道:“现下时局混乱,还是不要在外游荡好,等事了我们再给些银钱,亲自送你出城。”
阿芙搀着自己眼瞎的哥哥,一路上翻来覆去地说着感谢的话。
直到等人全走了,关上房门回身,他的神色一瞬间冷了下来。
摸爬滚打那麽多年,自然知晓怎麽做才能打消疑惑,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骗过你自己。
事情的确按照他预料地行走,但一想到刚刚走过来时遇见的那些上清弟子,阿芙就头疼。
如果是平常待上几天也没什麽,而现在……祁渊絮等不起。
必须赶快出城,带着人与阿蓉汇合。
白玉京坐在床边,将这番变脸瞧了个分明。
他转头扫了眼桌子上温热的饭菜,是上清弟子听说他们一天没吃饭,特意让客栈送的,都是好克化的食材。
本来就烦躁的阿芙见了哼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您老现在还有心思吃饭呢?也不怕我当场杀了你?”
白玉京收回目光,淡声道:“你总不是见城主府风水不好,才不杀我的。”
阿芙一哽,这话说的也是,一个邪魔掳了人没当场杀了,就一定是另有所图。
他可不像阿蓉,被自己的假惺惺差点害死在城内。
说到阿蓉,他突然想起刚刚的话,一副轻挑讽刺的腔调问道:“喂,你是仙神吗?”
“曾经是。”
阿芙的笑意猛然扩大,强压下兴奋到颤抖的身体问道:“你有什麽证据吗?”
白玉京脸上易容还没解,他好像并不在意阿芙到底将自己变幻成什麽模样,顶着一张可使小儿啼哭的脸说:“没有。”
阿芙本能的生气,嘴里念叨着“口说无凭”,心底却已经信了大半。
对于仙神天域的好奇,让他忍不住又问道:“为什麽说是曾经?难不成你也是为情困顿,被贬下凡?”
白玉京:“?”
这个也字让白玉京难得疑惑了下,“为情困顿,被贬下凡?你从哪儿听说的?”
他寻思着自己是不理事,又不是死了。
“话本子啊,还有一些据说是上三州流传下来的。”阿芙皱眉苦想道:“传闻仙台首座掌管天域仙神戒律,而仙凡有别,相恋乃是天域大忌,一旦被知晓,会被仙台贬回凡尘。”
仙台首座?解清池。
白玉京沉默片刻,觉得离荧惑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以後少看话本子。”
阿芙不高兴了,“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麽不是仙神了啊?”
白玉京微微偏头,视线仿佛望向那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那里有着以金玉铸成的树木花卉,琼楼玉宇随意坐落,流水潺潺隐有仙乐。
良久後,他道:“天域名存实亡,是不是已经没什麽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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