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躺在床上浅眠的白玉京被吵醒,他微微睁开眼,侧耳听时,只剩下模糊地交谈声。
有人压低了声音在训斥,“……我怎麽同你们说的?巡夜之事不可懒散懈怠!你们是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引商台混入一只妖,这麽大的事还是秦师弟发现的?”
巡夜弟子小声辩解,“师兄,我们那敢啊,昨日巡夜时,确实没发现有妖的踪迹。”
那人还要说什麽,房间忽然啪的一下被推开,离荧惑伸着懒腰走出来说:“不关他的事,那妖是跟我们进来的。”
不管是梦还是现实,离荧惑都不太喜欢别人因他的原因被冤枉。
跟着进来?秦或蹙了蹙眉问:“你们昨日去了什麽地方?怎麽会招惹上妖?”
清晖有秦家坐镇,不应该出现妖这种东西的啊?莫不是……那家偷偷跑出来的?
想到这秦或眼底一沉,倒是听闻一些猎奇的人会偷偷私底下养着妖玩,他看着地上那颗硕大的头被四肢纠缠包裹成球状的东西,实在不太理解那些人是什麽心态。
离荧惑说:“没去什麽地方,这就是昨天跟後边那人,自个没本事又心术不正,我与白玉京早算到他这几日要成妖了。”
跟後边的人?秦或脑中好像模糊有个印象,但想了半天也记不起来模样。
巡夜弟子满脸讶然,“小公子知道他要成妖,还把人带着身边?这未免太不将安危放在心上了。”
“放心,我有分寸。”离荧惑随口一答,从边上的柏树上折了一段枝丫,在衆人诧异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蹲下身,戳了戳那被五花大绑的肉团。
在场衆人:“……”
他们眼神复杂,这就是你口中的有分寸?
“离荧惑,妖不可以用来玩的。”秦或语气无奈道。
“我没有玩。”离荧惑将下巴搁膝上,“我只是在想妖是怎麽成的。”
“受煞气浸染啊。”秦或回。
“煞气就这样厉害?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妖物?”他戳了戳妖,“你看得出他昨日还是个人吗?”
秦或的确没看出来,仙门也从未将成妖的人再当成一个人来看待,一旦发现就要尽快解决,以免让旁人受到危险。
他沉默片刻,静静蹲到他身边看他戳妖。
两人在巡夜弟子诡异的目光下,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什麽所以然来,那肉团倒是被戳得伤痕累累。
坑坑洼洼的表皮上能看清黢黑的脉络,随着蠕动扩张收缩,像是在呼吸。
离荧惑嫌弃的将枝丫扔掉,拍了拍手准备起身,一擡头就见白玉京披着件月白的长衫,倚在窗棂边半眯着眼,不知看了他们多久。
他身形一僵,默默怼了下旁边的秦或,对方不明所以擡头,也跟着僵住。
“你们这是做什麽?”白玉京问。
原本低冷的声音因为刚醒觉,带着些许暗哑,穿过暖阳落在耳边,像极了初春时瓦房上化开的积雪,潺潺淌下,有种说不出的好听。
离荧惑低头看了眼脏兮兮的手,正色道:“我们在探讨,煞气为什麽那麽厉害?”
这世上邪魔与修士对立,精怪稀少成不了大气候。唯独煞气,哪怕再厉害的仙魔精怪,都不可多沾染,靠近,触碰。
没有人敢赌,自己能心思澄明到不受任何诱惑。
白玉京又问:“那你们探讨出什麽来了吗?”
秦或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还不清楚,先生知道是为什麽吗?”
白玉京微微颔首,不紧不慢道:“这事你们问得巧,天底下估计也没几个知道了。”
问得巧,没几个?
天底下有什麽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