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却察觉到不对,那上面好像没人,他不由得蹙眉道:“谁家的船那麽粗心?连绳都不栓?”
村落附近都是叫得上名字的熟人,男人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距离,跳下河将船拉到岸边。
拉扯过程中,他总觉得手上有些奇怪,别的船恨不得用上最结实的木,这艘船碰起来却格外松软。
他没多想爬上岸,低头一看手中不知什麽时候掰下来的木头,眼神茫然了瞬,看清船後更是愣在了原地。
破败不堪的船一动就发出腐朽的吱呀声,应当是在河里泡了许久,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散架了?
从破口处涌进去的河水,托起大片梨花雪浮在水面,簇拥围绕躺在船里闭着双眼的人身侧。
男人呼吸一滞,下意识後退了几步。
阿乔不退反进,蹲在船边看不够,还大着胆子用木棍戳了戳,将上面模糊不清的花纹被划得七零八落。
随即船身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声,一片片分解开裂,梨花雪被惊浪卷走。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阿乔一动都不敢动,脸上掉起了泪珠子。
男人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将人扯了上来,望了眼阿乔,斥道:“下回还敢不敢了?”
阿乔咬着唇,哽咽问道:“爹,这怎麽回事?”
“我怎麽知道。”男人看了眼空无一物的河边,缓缓蹦出了一句:“真特麽邪门儿。”
刚刚连拖带拽那麽久都没坏,结果现在划几道就散架了,还有这人……怎麽看怎麽邪门。
男人小心翼翼推搡一下,心道莫不是死了吧?
他伸手不太熟练地探脉,虽然微弱,但还能感觉到它时不时跳一下。
没死就好,男人拍了拍胸膛。
“爹,这人怎麽办?”阿乔抽抽搭搭问。
男人:“先带回去吧。”
小孩儿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阿乔看了眼人,若有所思道:“这人是我们摸上来的吧?”
男人不清楚他在想什麽,点头应是。
阿乔叉着腰,开心道:“爹,我们带着人去小胖家吧,让他笑话我摸不到大东西!”
“这人可比鱼大多了,小胖见了肯定羡慕!”
男人:“……”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给了个脑瓜崩。
阿乔捂着头眼泪汪汪地回了家,趴在桌子上看娘亲和爹爹忙来忙去,迷迷糊糊间闭上眼打了个盹。
再睁开是被饭菜香气勾出了馋虫饿醒的,他吧嗒吧嗒嘴,手在旁边抓了下,眯着眼问:“爹,今晚吃什麽。”
耳边传来一声陌生的轻笑,阿乔打了个寒颤,发现自己抓着个不认识的人,他爹正坐在对面黑着脸看他。
阿乔立刻松了手,眼珠子却还黏在那人身上。
这个年纪的小孩已经模糊知事,他看那人白衣换成褐色短打,一头青丝随意披在身後,明明同样的装扮,可放在他那儿有种说不出来的好看。
小孩子的心思直来直去。阿乔这样想,嘴上自然而然就夸了出来,“你真好看。”
女人惊慌地捂住他的嘴,连声说:“先生勿怪,乔儿年幼不懂事,唐突了先生。”
那人说:“没有,是我叨扰了。”
怀里的阿乔听见这话挣脱了束缚,附和道:“对啊对啊,阿乔很乖的,才没有不懂事。”
他爹看不下去了,在底下给了脚,压低了声音说:“吃你的饭吧!”
阿乔这才发现桌子上摆了两样青莱一盘子腊肉,还有一大碗鸡汤。已经吃了半月萝卜土豆的他连忙抓起筷子大快朵颐。
他吃的专心致志,偶尔擡头,见那人慢慢咀嚼着白饭,至于桌上的菜没动过几下。
女人也发现,但她又听说外边有什麽“食不言”的规矩,硬生生憋到饭後,才开口问道:“先生,今晚这饭菜是不是做得不合你胃口?”
那人摇了摇头,“饭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