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
“我们刚刚将老屋收拾出来,那儿每月都有去打扫,被褥也是刚晒过,很干净的。”女人接着道:“院里还有一些瓜果,先生要是不嫌弃可以摘来吃。”
她说话时眼神闪烁,越到後面声音越低,还有些磕磕巴巴,似乎格外紧张这位“客人”。
那人认真听完,道了声谢。
女人见他神色没有不愉,终于松了口气,拉过阿乔嘱咐道:“乔儿,领着先生去老屋,路上不要贪玩。”
阿乔乖乖点了头。
老屋离得不远,没一会就到了,前门有个小院,搭着几排瓜架,种了些萝卜蔬菜。
阿乔上前推开老旧的木门,摸着黑点上油灯,昏黄的火光照亮了黑暗。
屋是两间,外边一条木凳木桌,角落沏着个竈台,是做饭吃饭的地方。灰扑扑的布帘隔开,里边就是睡觉的地方。
阿乔一屁股坐在木凳上,对着站在门边的人好奇问:“你叫先生吗?”
那人道:“先生是敬称,我叫白玉京。”
白玉京?
没识过字的阿乔只觉得这名字和村里的人不同,他指了指自己,咬字清晰道:“我叫阿乔。”
白玉京应道:“我知。”
阿乔不是个闲得住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你从哪儿来的?为什麽要在河上睡觉啊?”
白玉京慢声回道:“从长赢来,睡觉……太累就睡了。”
阿乔闻言端起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认真道:“不能在河上睡觉哦,会生病的。”
白玉京笑了声,“多谢阿乔关心。”
斯文的调子让阿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左邻右舍都是一起在泥里滚出来的猴儿,他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平日东倒西歪的坐姿都不由得直了些,再说话的语气也放轻了许多。
听见闷咳声,他比自己生病了还着急,将过年时藏下来的饴糖拿了出来,小心打开,递到白玉京面前说:“我请你吃糖啊,吃了糖就不会生病了。”
他记得自己每回难受的时候,娘亲都会给喂他汤水饴糖,然後他的病就好了。
白玉京垂下眼帘,拣了一块放在嘴里。
阿乔问:“好点了吗?”
白玉京:“好了。”
阿乔撑着下巴看了会,见他果然没再咳,又问:“你来这是做什麽啊?”
白玉京轻声道:“机缘巧合漂泊至此,没什麽需做的。”
在长赢时,离荧惑听闻他要买棺材瞬间不高兴了,粘他粘的紧不说,还悄悄带着人一个一个敲过去,威胁了京都所有棺材铺。
那个贵人做生意开棺材铺?无权无势的掌柜们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连夜关门,丧事都不敢做了。
索性他用棺材不过是为了省事,不是必须,可替的东西数不胜数。
远处飘来阿娘的叫唤,阿乔将饴糖包好,塞回怀里起身说:“那你好好睡觉,我要走啦。”
他刚踏出门几步,又探头探脑地回来,问了句:“你会消失吗?”
白玉京“唔”了声,“这个要看他们几时找到我。”
“找到?”阿乔了然,“你们是在玩躲猫猫对不对?”jsg
白玉京:“那倒不是。”
他没想躲,只是漂泊无定数,连他都不确定自己会落到哪儿。再者先前奔波了那麽多地方,性子懒散的他实在不愿去寻路了。
反正有求者那麽多,总归有一个会找到他,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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