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误区
这是萧渡水从研究所回来後,第一次主动提及实验相关的话题。
宴尘远没有吭声,望着外头的车流等待着萧渡水开口,萧渡水似乎在组织措辞,最後说出一句:“并不是我们看见的,把阴气注入身体那麽简单。”
“是试剂,”宴尘远说,“对麽?”
“嗯,”萧渡水点点头,直视前方,“能被圈养在实验室里的孩子,其实都经历过一轮阴气注射,那种方式很简单粗暴,把阴气提取物注射到人体里,活下来就算通过,没活下来……可能会爆体而亡,也可能会直接猝死,反正没通过的孩子们都死了。”
“通过的呢?”宴尘远轻声问。
正好红灯,车缓慢停下来,萧渡水右手松开方向盘,手指飞快往自己後颈处画了个圈:“通过的孩子,这里会被割开,然後放进一个小东西。”
“……什麽东西?”宴尘远偏过头看他。
萧渡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只是盯着前头的车,红色尾灯灯光照在脸上,他隔了会儿才说:“‘胚胎’。”
“具体是什麽东西我并不清楚,”萧渡水说,“只是他们把它放进我们身体以後,他们就会和我们共存亡,所谓的注射试剂,其实是在激发‘胚胎’的活性,如果身体无法承担‘胚胎’或者浓度高一些的试剂时,就会出现爆体或者‘胚胎’挣脱身体的情况。”
宴尘远忍不住在他後颈上的伤看,但他的头发完全放下来了,发丝正好挡住。
“他们这麽多年的实验,只有我是最成功丶和‘胚胎’融合得最好的一个,但很可惜,我跑了,”萧渡水说起这个时勾起嘴角笑了笑,“你看五楼的那些孩子们,他们年纪还小,有的甚至没有经历过试剂,只是被植入了‘胚胎’,但他们的後颈依旧会有伤,这个伤是不会被抹去的。”
“哪怕他们长大成人?”宴尘远问。
“这我不确定,”萧渡水说得云淡风轻,“我接受过的试剂量太大了,疤痕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消除,至于那些孩子的疤……或许会随着年岁增长散去吧,但被植入过的东西,没有那麽好驱逐的。”
已经驶过两个红绿灯,前方学校门口堵得厉害,两个人干脆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来,打算步行过去。
“就算伤疤去掉了,‘胚胎’的痕迹依旧会保留在骨头上,脖颈这一块儿,这是抹不掉的,”萧渡水说,“哪怕我死了,烧成灰,那玩意儿也会和我的骨灰混在一起,一辈子都逃不掉的。”
“那边有卖烤红薯的,”宴尘远说,“吃麽?”
萧渡水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他怪异地瞥了宴尘远两眼,最後竟然笑了起来:“哎,你这人。”
“我这人怎麽了,高大帅气,”宴尘远走过去挑了俩红薯,“去年还荣获蓉城最想交往男人第二名呢。”
红薯是老式那种,放在铁炉子里围成一圈儿烤出来的,外表有层发焦的橙黄的皮,咬起来有些硬,里面是完全软糯的红薯肉,咬一口甜香味儿袭击感官,萧渡水被甜得腮帮子发胀似的酸疼,捂了捂之後又咬了一口:“第一名是谁?”
“第一名是当时我那个队长养的狗,是只土松,”宴尘远说,“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好。”萧渡水认真地点点头,想想又笑起来,“你居然输给了一条狗啊。”
“你懂不懂什麽叫黑幕啊,”宴尘远白他一眼,“当时我得票都第一了,我前队长出来和我说,她的狗才是世界上最值得交往的,换谁来都比不上,然後把我手里的奖状拿走,塞她狗怀里了。”
萧渡水笑得有些咳嗽起来:“怎麽还有奖状。”
宴尘远说起这些也很想笑:“要不是经费不够,他们还想整个奖牌呢……我以前的队友人都挺好的,今年年会在幽州,到时候他们都要过来,介绍给你认识。”
萧渡水“唔”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事儿。
两人啃完红薯後在学校小卖部买了包纸,然後去了张生瑞跳楼的那栋教学楼,目前案件还在保密阶段,除了天台被管控起来,教学楼任何地方都是正常使用的。
楼顶是蒋瞳队里的外勤人员,值班的几个正坐一块儿吃盒饭,见他们来了连忙想起来,宴尘远打了声招呼又让他们坐下了:“就随便看看,目前有什麽进展麽?”
“没有,”一位警察叹了口气,“这现场被清理过,实在找不出什麽了……”
萧渡水拉开天台大门,老旧的铁门发出咯吱咯吱响的声音,狂风呼啸而来,把他的发丝吹得後仰,他和宴尘远一起走上了这里,随後又关上门,听着风声中若有似无地哭喊。
一直以来,他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
他们下意识地认为,是杜观他们约张生瑞在晚自习下课後来天台,随後发生了些不为人知的事,张生瑞坠楼,四个孩子忙不叠逃跑,崔道莺赶到现场,带走了张生瑞的尸体。
可仔细一想,特别是在看到文老师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後,才发现这幕後蛛丝马迹的细节不同。
时间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