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下一秒,卓芊给她发来条消息:方便聊一聊吗?
邬别雪顿了会儿,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去。
“Hey,Astrid,晚上好。”卓芊似乎有些没意料到这通电话,听起来有些意外。
邬别雪转过身,分心听着浴室的水声,散漫地问道,“什么事。”
卓芊沉吟两秒,开门见山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可以邀请你的姐姐来参加我的派对吗?”
邬别雪听见这句话,没忍住轻轻挑了挑眉,随即是了然的笑意,“柏鲤?”
“嗯……我想见她。”
卓芊知道邬别雪是聪明人,瞒也瞒不过,于是也不想绕弯子,破罐子破摔都说了。
“她不愿意见我,我每次去酒吧都找不到她,我打她电话,也不接。”小老外声音低低的,听起来颓丧疲惫,全然没有在群里的活跃了。
邬别雪听她说完这句话,转过身瞥了眼卧室。
陶栀从浴室出来了,坐在书桌前用触控笔在ipad上画她们的新头像。发梢还有些湿润,水迹在丝质睡衣上点出圆痕。
邬别雪对卓芊说了句“holdon”,便支出半个身子,朝卧室的陶栀柔声道:“把头发吹干再画。”
卓芊听到那头传来极轻的声音,像在隔得有些远,在撒娇:“不要,已经快干了呀。”
然后她又听见邬别雪一向冷冽的声音此刻柔得不可思议:“再去吹吹,听话。”
片刻*呼吸后,邬别雪的声音回到通话,依旧是冰雕出的冷冽质感,不近人情:“你知道,你的人品在我这里信用值很低,我没理由帮你牵线搭桥,让你伤害她。”
卓芊有些着急了,急得语言系统混乱,英语法语混着说:“我不会的,请你相信我一次。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给你造成困扰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我真的很喜欢她,我想追她……”
她怕邬别雪不信她,又急忙补了一句:“我花了一个月时间思考确认,我是真的喜欢她,爱情的那种,不是在玩了。”
和之前轻浮的态度截然不同,认真得像是在说什么誓言。
邬别雪也听出来了。毕竟两人生过龃龉,按照卓芊那样骄傲的性子,还愿意低声下气地来请求自己帮忙,分明就是动了真格了,又实在没了辙。
“那她为什么要躲你?”邬别雪走到阳台,话里带了些揶揄。
“我、我……”卓芊挠挠头,叹了口气,才道:“我前段时间有事去了趟美国,去得很急,没有和她说清楚……”
“她以为我是在躲她,把我给拉黑了。我赶回来,这一个月一直在想办法联系她,只见到了一面。”
“你知道吗,她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我,说我挡了她的路,要我滚……”
尾音竟有些发颤,似乎在克制着哽咽。
邬别雪用舌尖轻轻顶了顶腮,抬眼望蓝黑色的天。一小勾弯月,把周遭簇拥的密云勾破了,莹润的亮光刺破云层,稀稀疏疏地洒落。
“你在中国买房子,是为了她吗?”邬别垂下眼,去望那棵摇晃的悬铃木。
有两个女孩牵着手经过那里。
卓芊抽了抽气,没想到她那么敏锐,但还是“嗯”了一声,“我去美国,和家里大吵了一架,请求我妈妈把中国的业务给我打理。”
“原本家里是安排我毕业后回法国的。但是……我想留下来。”
“买房子是留居中国的证明需要,也想……和她一起住。”
邬别雪轻叹了口气。
“你很蠢。”她启唇说。
卓芊呼吸加快了两秒,最后却也没说什么,还是艰难地开口道:“我很想她,请你帮帮我。”
用中文说的,出奇意料的标准,只是听上去有些难过,竟还透出几分卑微。
邬别雪有些不适应她的转变,顿了顿,仍是道:“我不会去邀请她。”
卓芊一听,以为她不想帮自己,急得还想再开口,便听得那把清矜的嗓子慢声道:“她是个调酒师,你知道吗?”
“林静宜说,她想喝酒。”
意味深长的,但点到为止,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电话挂断,卓芊想了很久,才点开和林静宜的聊天,装作不经意般提起调酒师的事。
林静宜果然表现得很兴奋,说柏鲤姐姐调的酒就很好喝。
之前去酒吧,她们交换过联系方式。
卓芊顺水推舟,说自己在忙其它的采购,问她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柏鲤,请她到时候来别墅帮忙调酒,一起玩一玩。因为是临时找的,时薪可以给三倍,她出。
还提了个特殊要求,说如果柏鲤问起来,可以说聚会上有邬别雪有陶栀,但是别说有她。
林静宜虽然有些疑惑,但她神经和许闪闪一样大条,又想到柏鲤调的酒真的很好喝,于是还是兴高采烈地去了。
柏鲤回得很慢,询问了一些相关情况后同意了。还说因为都是熟人不用三倍支付,可以打八折。
卓芊收到林静宜回的截图,扬唇一笑,指尖颤着回了句谢谢。
下一瞬,唇角又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撇,抬手捂着脸,肩膀耸动,冰凉的泪水从指缝溢出。
邬别雪把手机放回兜里,活动了一下脖颈,迈步回到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