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栀原本端坐在桌前,纤细的手指握着电子笔。听见响声,她急忙抬眼望来,眸子亮晶晶的,“我刚好画好,你要不要看看呀?”
邬别雪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双手撑在书桌两边,不动声色将人圈进怀里,懒声道:“我看看。”
第一幅桃子,浅粉色调打底。
笔触细腻清晰,饱满可爱的轮廓,色彩从内向外晕染开,凝聚灿烂的夏日,像少女脸颊微醺般的蜜色,似乎戳一戳,清甜的桃汁就会流淌欲滴。
第二幅雪人,冷白色调渲染。
像是冬夜雪光下积雪的冷白,用了极淡的灰蓝像素,在雪团上勾出浅薄阴影。眼睛是两颗沉静的黑色纽扣,鼻子是截橘色的胡萝卜,色彩搭配起来看上去冷冷的,又有点可爱。
陶栀靠在邬别雪怀里,想了想,抬笔一勾,便在她空荡荡的脖颈处添了条桃粉色的围巾。暖意和鲜活瞬间诞生,让冷清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温柔。
一暖一冷,一丰盈一沉静,并排悬浮在平板屏幕上,像生出两段不同季节的灵魂,隔着一个秋天相互凝望,要成为彼此的依靠。
“好看吗?”陶栀微微仰脸,去看邬别雪的反应。
邬别雪弯了眉眼,用下颌蹭了蹭陶栀的发顶,“画得很好。”
线条和色彩都搭得很好,构图漂亮,笔触极其细腻,一看就是很认真、很认真才画出来的。
而那两条小鱼不过在草稿纸上随手一勾。
鲜明的对比让邬别雪生出些愉悦。她垂头亲了亲陶栀的耳尖,随即把自己的手机交给她,让她帮自己把头像换上,然后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
进浴室的前一秒,邬别雪顿了顿,眼神在陶栀面上一点,朝自己床的方向轻轻抬了抬下巴,噙着笑道:“去床上等我。”
陶栀这才猛然想起来她答应了邬别雪什么。
“去邬别雪的床上”这句话已经成为她们心照不宣的暗号。
两张床几乎各司其职。陶栀的床用来睡觉,两周换洗一次床单。而邬别雪的床……嗯,也用来睡觉,但是两三天就得换洗一次床单。
于是陶栀又脸红了,给邬别雪换好头像以后,才慢吞吞爬到她的床上,把被子拉到头上,蒙在邬别雪的味道里玩手机。
心如擂鼓,手机屏幕一直停留在同一页,半晌也没滑动。
耳边,浴室的水声隐隐模糊,却又似乎无比清晰,响在寂静的夜里,像在陶栀心底下了场小雨,打湿她的眼睛、呼吸和身体深处。
水声停了。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嗡鸣,数千蝴蝶振翅,在深夜海上掀起龙卷风,卷过她的欲望、理智和心底躁动。
风声也停了。
脚步声在地板上延伸出轻浅的声响,随后光线一黯,顶灯灭掉。床头柜上贴心地留出一盏暖黄色的小灯,烘亮寂静夜晚的一角。
布料窸窸窣窣,两道截然不同的香气交融。
邬别雪有攀山入水的耐心。
她想起看过的某本游记。
书里说,雪光会在小山上铺陈开千里,却零零散散落了场不可能的花瓣雨,红白交映,艳得逼人。
而湿润的绿洲有最甘甜的水源,是陡生的海市蜃楼,安抚行人焦渴的心脏,蛊惑人的心神,要她食髓知味。
陶栀开始发抖。
眼前视线因为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五指攥紧床单边角,似乎用了所有力气,将那方布料揉得皱皱巴巴。
游记中说,谷底新融的雪水渗透了甜美的果实,包裹之后会蹭出清甜的桃汁。
于是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堆叠起来,沿着神经猛烈蹿过,来势汹汹。
她本能弓起腰往后缩,却因为腰。下塞了个枕头无法逃离,于是躯体不受控制地逐渐绷紧。
想要抵御,想要让汹涌海浪来得慢一些,于是下意识要合拢,却只是徒劳。
邬别雪攥住她的脚踝拉开,好心地放到自己肩上,给她一个着力点。
无法反抗,逃脱不能,从里到外,全盘失守。
邬别雪用牙齿磨了磨,惩罚般轻咬了一口,又温柔安抚,轻佻的碾转激得她脊椎酥麻。
她咬着唇往后仰头,呼吸急促,脚趾忍不住往下踩住邬别雪的肩。
莹白的脚背绷起纤细的筋骨,整只脚踝被细长的五指握着,留下浅浅的指痕。
墨黑色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蹭,呜咽声便陡然拔高,迷蒙的眼盛满失神,紧攥的布料也因脱力松开。
“好乖。”邬别雪舔了舔唇,放开她,撑起身子把软化了的人捞进怀里,去吻她。
陶栀融在荡漾的温水里,失神地接纳,被她填满,被动地尝到了自己的味道。
“怎么现在到了也不叫我的名字了。”邬别雪松开她,低哑的声音沿着耳朵钻进耳蜗,抬手轻轻摸她的头。
陶栀喘着气,半晌,才仰起脸,被吮得嫩红的双唇轻碰,欲念染透的娇软嗓音一字一顿道:“师、姐。”
邬别雪咽了咽喉头。
后半夜,为了乞怜,陶栀口中翻来覆去含过这两个字。可直到她哭得没有力气再开口,邬别雪才愿意放过她。
邬别雪用湿巾和柔肤纸清理过后把她抱到干净的床上,附在她耳边用气音道:“下次喊姐姐,好不好?”
陶栀睫毛颤了颤,眼皮都渡上层薄薄的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