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决定了?”独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尽管栓柱才是跟许嫂子最久的,但春香后来者居上,那手艺比起许嫂子的,也差不了太多了。
“是,栓柱这孩子,好是很好的,就是缺了点灵性。柱子呢,比起栓柱可能还要不如些。”许嫂子数着三个徒弟的优缺点,算来算去,还是春香最能担起这个担子。
春香为主,栓柱在旁协助,再来一个柱子打下手,三个人应付现在的店铺,已经绰绰有余。只是许嫂子又看着独悠:“你还要开第三间铺子,若真开了第三间,那他们三个,只怕有些不够。”
“再说吧,这铺子好找,但这人难找。”掌柜、伙计,这都不是急在一时的,要按独悠的想法,总要再过上半年,冷眼瞧着所有的人都能上手了,这才去开第三间铺子。
“这做生意啊,我不如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啊,只想享享福。”许嫂子的话让独悠笑了:“姑姑想偷懒,哪可不成,等以后铺子开得多了,姑姑就要成日琢磨着,要怎么做些新鲜点心。我们的点心到时候啊,合京城的酒楼,都要用我们的点心为荣。”
“你这孩子,倒是敢想。”许嫂子虽然觉得独悠说的很难实现,但还是露出向往笑容,谁不愿被人夸呢?
独悠看着许嫂子那向往的笑容,面上也露出笑。秦家那边,总以为能用各种手段来拿捏秦渝蓉,却不晓得,秦渝蓉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了,那些产业,秦家人看得如同珍宝,而他们夫妻,用双手也能挣回来。
苏弯办事十分妥帖利索,不等过了三天,就把那一千户人的名单开来。独悠翻了翻名册,忍不住咂舌:“苏妈妈,您这是备了多久的?”
“你在这市井之中也算生活了许多时日的了,怎么还说出这种话?这京城啊,最不缺的,一是荣华富贵,另外一样,就是穷人。”苏弯淡淡地说着。独悠不由神色微微变了变,接着轻叹一声。
苏弯拍拍独悠的手:“你也不用叹息,再怎么说,你和你姑姑,运气都很好。”
尽管是被卖,但没有落到那种很不堪的地方去。做了侯府的丫鬟,又陪着若玉出嫁,在这些被卖的人中,独悠已经算抽得上上签了。许嫂子呢,虽说运气差了些,被水鱼儿那样对待,老许也不算什么温柔体贴的人,但老许总算给了许嫂子名分,又早早死了,没有公婆磋磨,还留给许嫂子一份产业,让许嫂子能挣扎着把孩子养大。
这运气,虽比不上独悠,但比起那些遭遇更不堪的人来说,已经算好了。
独悠听到苏弯这句,一时心头涌上许多感慨,但这许多感慨,最后只化为一声:“是。”
“我呢,比你多活了这么多年,也见过了许多的恩怨情仇,到了现在,只想踏踏实实太太平平地过日子,旁的,都不想了。”苏弯又长叹一声,独悠并没有问苏弯为什么这样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事,而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命运。
独悠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把日子过下去。
秦大伯原本以为自己这个主意很好,让人散布流言,等到秦渝蓉被众口铄金,最好就是独悠和秦渝蓉反目成仇,自己再悄悄出现,劝说秦渝蓉,让他晓得秦家才是最好的归宿。
因此秦大伯把那些流言散布完了之后,也就在家安心待着,等着流言的效果。谁知秦大伯等过了一天又一天,足足等过了半个月,甚至衙门那边传来,往扬州那边行去的公文,已经收到回音的时候。
秦渝蓉都还没有上门,这些秦大伯坐不住了,也就要收拾收拾去寻秦渝蓉。秦大伯刚走到外面,就瞧见邹商人走过来。现在邹商人对秦大伯也有些瞧不起,口口声声仁义道德,谁晓得竟然吞了孤儿的产业,但邹家和秦家并没有断亲,因此邹商人还是要笑着打招呼。
“秦伯父往哪里去?”邹商人打完招呼就要循例问问。秦大伯笑了笑:“往我侄儿那边去,这事儿到现在,也半个来月了,眼见就要到三月了,我再去问他一个信,好回家乡去。”
“您这会儿过去,只怕他忙不过来。”邹商人的话让秦大伯皱眉:“怎么会忙不过来?”
“他家最近在做好事,搭了粥棚,要施上三天的粥,还去往西边,给那边的人家一家送了五钱银子,一套衣衫。”邹商人的话让秦大伯大惊:“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这个,我也不晓得。”邹商人确实不晓得自己家也曾从中分润,更不晓得邹舅舅已经把那一千两银子还回去了。
秦大伯仔细一想,也不去寻秦渝蓉了,扯着邹商人道:“你去把你叔叔寻来。”
“您不是要去寻表弟吗?怎么又要寻我叔叔?”邹商人惊讶询问,秦大伯急得跳脚:“我们都上当受骗了,都上当了。”
上当受骗了?谁上当受骗了?邹商人越发摸不着头脑,就见邹舅舅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个伙计,伙计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
不等邹舅舅开口询问,秦大伯就一把拉住邹商人:“你那一千两银子,给的好,给的妙,你以为这就了断了,谁知人家这会儿用你那一千两银子,办大事了。”
邹商人在一边听得莫名其妙,什么一千两银子,为什么是自己叔叔给的,而且秦大伯怎么晓得这么多银子,而且非常清楚这就是自己叔叔给的。
“叔叔,这是怎么回事?”邹商人还要再问问,邹舅舅神色一变,对那伙计道:“把东西给我放进去。”然后邹舅舅就抱怨地:“这话,你也不能在侄儿面前说。”
“你们邹家,这会儿倒想推托了。”秦大伯冷笑一声:“当初拿那一千两银子的时候,拿的可是十分欢喜的。”
一千两银子,又是一千两银子。邹商人觉得,这一千两银子,一定有什么问题。于是邹商人对邹舅舅道:“叔叔,这一千两银子是怎么回事。”
“这一千两银子,当初是你表弟产业里面的,被你们邹家拿走了。”秦大伯这话说出口,邹舅舅的神色顿时变了:“你这是何苦,何苦要揭穿。”
“当初事儿是我们两家一起做的,罪过自然不能只有我们秦家一家背了。”说完秦大伯又冷笑一声:“你叔叔,以为拿了一千两银子就能了断,这会儿,他们拿这一千两银子在做好事,打的就是邹家的脸。”
说着秦大伯就扯着邹舅舅:“走,走,我们去瞧瞧,瞧瞧我们的好侄儿,我们的好外甥,到底是怎样一个念头,难道说,他就对亲族,没有半点追念。”
能有追念才怪,邹商人不由在心里悄悄地说了一句,瞧瞧自己家,还有秦家,这都办得什么事儿?十多年不闻不问,让自己去寻秦渝蓉,却也说得不清不楚,害得自己以为秦渝蓉是那样贪图荣华之辈,还没有露出行迹,暗中观察了许久才和他说话。哪晓得人家并不看重这些银子,一千两银子送来,就花去做好事。
邹商人在那腹诽自己家和秦家,就见秦大伯拉着邹舅舅飞快跑了,邹商人不由叹口气,罢了,罢了,跟去瞧瞧吧,瞧瞧他们,还要闹出什么笑话。
施粥三天,这日已经是最后一天。这三天苏弯都亲自盯着,不管是粥的多少还是粥的稠度,都认真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