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天,落满雪的小县城在赶年末集,徐美好坐在楼下她办业务的椅子上,连续打十多个电话,直到最後一个挂断为止,她看向赵明让丶何必言丶乔落。
“找到他了,在文新广场那边一家新开的棋牌室,昨天晚上好像还跟人打了场架,受点小伤。”
呼吸一滞,乔落下意识抓紧轮椅把手,脸色表情却一如往常。
这时,何必言手机震动,他们家每年除夕都要回何有为老家,这个时间该走了。
徐美好说:“没事,你去吧。”
赵明让接话:“你放心过年,差不多可以了,川他不会一直这样。”
“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何必言点头,看眼徐美好,掀开帘子走了。
“这样吧,”徐美好想了想,“现在就关门,反正没什麽生意了,我开车带着你们转转,然後去找陈川。”
乔落点头,赵明让更为无异议,陈渝只要出去,一般都不抗拒。
这期间陈渝连着问过好几次宋书梅的情况,渐渐地没问了。
不知道她是明白了还是习惯了。
零下好几度的温度极冷,进入呼吸道都刺得难受,乔落望着眼前浮夸的金黄色“lolo棋牌室”的牌子,隔着厚帘子都能听见牌跟麻将乱碰的声响,以及不同人各自粗旷的声音和说话内容。
“你仨外头等着,我进去,”徐美好掀开帘子,就那瞬息巨大的烟味都席卷而来。
乔落他们在外头等了十几分钟,人都要冻僵,赵明让直跺脚。
“你看好陈渝。”
乔落等不下去了,挪着轮椅向前,探腰掀开帘子,好在是平地,可以直接进去。
“哎?你……”
外头赵明让擡起的手,呼喊的嘴都被落在身後,无人问津地静默了。
棋牌室内暖和是暖和,冻发僵的地方渐渐回温,但乔落一进来差点被浓郁的二手烟熏晕。
几张桌子上的小青年们不约而同看过来,主要是她不像会来这里的人。
开桌的男服务员放下托盘过来问:“妹妹,你打牌还是找人啊?”
乔落:“我找人,他叫陈川。”
“陈川?”服务员让她认真的模样搞得愣了下,“找他的人可真不少,刚还进去一个,你真要找他啊?你认识他?”
乔落淡淡地说,“他是我弟弟。”
“刚那个美女也这麽说,陈川这麽多姐?之前没听过啊。”
“刚那个也是我姐。”
服务员反应下,推着她的轮椅换个方向,手往前一指,“哎嘿,不用找了,你俩的姐把他领过来了。”
装修颜色夸张的走廊两侧有好几间包间,他俩看上去应该是从最後一间出来。
明亮刺眼的光照下来,陈川戴着顶黑鸭舌帽,只露出半张脸,身姿修长有力,一身黑的跟在冷着脸的徐美好身後。
他的状态比那天晚上好不少,指间夹着根燃半截子的烟,随意掸了掸烟灰,忽而擡些下巴,眼睛直直落在正前方,步子短暂地卡顿下。
“姐,你没跟我说乔落也来了。”
等他们走近,乔落听见这麽一句寡淡的话。
徐美好反问:“你给我机会了?”
陈川沉默,把烟掐灭,提步走过来,跟认识他的熟人打声招呼,自然地蹲下来给乔落整理好帽子围巾,起身推着轮椅走出去。
两人没有视线接触。
乔落在他蹲下那会看见他嘴角不算浓的青紫,应该是没落下风。
人清瘦不少,但精神好挺多。
棋牌室外的街边,赵明让跟陈渝在玩别人遗留下的皮筋,来来回回跳着,看见他们一脸怨念,“怎麽不等我们俩变成冻鱼再出来。”
“呦,这不我川哥嘛。”
他咧嘴一笑,上去撞下陈川的肩,陈川疏懒地跟他碰上拳头。
见人都在了,徐美好缓和表情,“行了,赶紧回家准备年夜饭。”
这块人不少,都是年轻人,陈川顿两秒,慢慢过去,俯下身看了看陈渝。
陈渝立马捂着鼻子躲开他,“陈川好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