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所以,你的意思是,杨婶不继续在家里做保姆了?”
“是啊。”
白拓翕叹出不知道今天第几口气,熟练地把误会抛掷脑後,认真地说:“你一定会想杨婶吧。”
程锦年没有回答,安静地走,步调不急不徐。
吃完日料後,程锦年忽然想散步,不顾白拓翕的劝阻,坚毅地走出门,一直到现在,走了有十来分钟。
一路上没碰到多少车和人,雪也不下了,挺安全,但白拓翕紧紧地跟着,生怕这位晕乎乎的小少爷出现意外,比如自己左脚绊右脚。
走上一座小桥,程锦年倚靠在桥边,路灯正好照着,他的耳朵恢复正常的颜色,脸依然红一片,寒风怎麽吹都吹不掉。
他看向面前模糊不清的河,眼神直勾勾的,仿佛要从里边瞧见什麽。白拓翕站在旁边,注视他,忽然觉得程锦年藏着很多情绪,就像这夜晚的河水。
忽然,不知什麽掉进去,河面出现层层涟漪。同时,白拓翕也听见程锦年说:“我提前一天走是不是不太好。”
“为什麽不太好?”白拓翕反问。
“他们会觉得很奇怪吧。好像我被谁惹到一样,受不了先走。”
“没有遇到任何不舒服的事情吗?”白拓翕继续问。
程锦年沉默下来,陷入思考,之後语气很遗憾地讲:“没有。”
“真的?”
“嗯。”
白拓翕背过身,手肘撑着护栏,光从他额前的碎发铺下来,滑过睫毛,落在黑色毛衣上。
“但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他说得很笃定,以至程锦年擡头看了他一眼,喉咙里有句话破茧而出。
“我觉得很。。。孤独。那时候。”程锦年讲出这句话时,浑身轻微地颤抖,像在和某种力量做抗争。他深呼吸一次,继续说:“明明大家都很好,一直待在一起。但我就是觉得自己游离在外边,跟谁也不亲近。”
“柯昊昊呢。”白拓翕记得他也去。
程锦年撇嘴,晃晃脑袋:“冯良也在。”
白拓翕笑了几声:“难怪你说他见色忘友。”
“我说的可太对了。”程锦年默默地把柯昊昊数落一遍。
白拓翕跟着吐槽:“赖柯昊昊。”
两人说完,对视上。
“其实也不完全赖他。”程锦年良心发现,继续归因。
“还有呢?”白拓翕等他说。
这时,河面冒出水泡的咕噜声,似乎鱼在搞鬼。程锦年被吓一跳,不想待在这,继续往前走。
他们来到一个十字路口,不大,都是双车道。红绿灯面对空无一车的马路,仍恪尽职守,严格控制通行时间。
程锦年某根神经搭错了,傻站在斑马线边,尽管绿灯,他也不过去。
“站在这干什麽?cos交警?”白拓翕拍拍他的後脑勺,希望他清醒点。
他被这麽一拍,忽然记起不远处有一家甜品店,平时营业到很晚,兴奋地跟白拓翕分享。
白拓翕觉得坐着吃东西比在马路上乱逛好,点点头答应。
得到赞同後,程锦年更激动了,双脚直接迈出斑马线,可眼前的信号灯明明是红的。
并且远处响起轰隆隆的引擎声。一位带黑色头盔的人正驾驶机车疾驰而来,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
白拓翕的心脏提到嗓子眼,迅速冲出去,拉住程锦年的胳膊,把他用力拽回白线外。
与此同时,摩托从正前方掠过,犹如一支永不坠落的箭,射向无穷远的天际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