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看信号灯吗?”白拓翕忍不住责怪。
但跟一个意识不清醒的人讲道理就像对牛弹琴。程锦年露出几分委屈,为自己辩解:“看了啊。绿灯我才走的。”
他转过身,擡手指。
“你看,这不就是绿灯吗?”
“现在才变绿好吗!”
白拓翕不想多费口舌,给程锦年下死命令,接下来的路必须抓着胳膊一起走。
程锦年嚷嚷:“凭什麽?跟押犯人一样!”
抗议没有得到满足,白拓翕主动挽住他的胳膊。由于身高差,程锦年真像被架着走。
“好好好,我抓,你快放开。”
程锦年妥协,心不甘情不愿地抓住白拓翕的手臂。别说,抓起来有安全感,可能毛衣垫着,胳膊厚实。
过完红绿灯,程锦年放手,却被白拓翕瞪了一眼。
“还抓着啊。”
“谁知道你会干出什麽事?”
程锦年哀叹口气,重新抓住。
他感觉自己变成三岁小孩,必须大人管着,有点窝囊。另一方面,这勾起程锦年童年时的回忆。
大概一二年级的时候,他胆子特小,怕黑。有天晚上跟杨婶出门买东西,回家抄近路,拐进一条小巷。里边静得可怕,也黑得可怕。他吓坏了,紧贴着杨婶,手抓着她的胳膊,寸步不离。
杨婶没笑话他,讲你是个男生得勇敢之类,很温和地安抚,告诉他别怕,杨婶在。
回忆完,程锦年想杨婶了,心情变得低落,步子渐渐慢下来,手没意识地抓紧一点。
白拓翕配合他把脚步迈小,关心地问:“怎麽了?不舒服?”
前面正好出现一张长椅,他带程锦年过去坐,顺便帮程锦年整理衣服,拍拍灰,拉紧拉链。
“你好像杨婶。”程锦年说。
白拓翕笑了,道:“因为这是我的外套。”
“哦,也对。”程锦年差点忘记。
背後的树叶发出沙沙声,程锦年低头看了看鞋,讲:“好想杨婶。”
“杨婶也会想你的。”白拓翕安慰他。
这句话有些感动,程锦年的鼻子发酸。他轻轻吸了一下,问:“你知道我为什麽要建一个旅游社团吗?”
“为什麽?”
“因为寒暑假都很,孤独。家里没有人。虽然我爸晚上在家,但你知道的,我们不怎麽说话。”程锦年安静地讲述着,“只有在人堆里才会好受些。尤其游学那会儿,大家玩得很开心。我想每个假期都能这样。”
程锦年顿了顿:“但这次旅游,感觉不一样。可能觉得最终都会散吧。要分别。”
“你害怕跟大家分开?”
“应该是。”程锦年似乎找到心中的真正想法,眼眶湿润。他无奈地笑,说:“这样是不是挺蠢的。”
白拓翕看着他,很认真地讲:“不会。而且我会陪你。只要你想。”
程锦年望向他,仿佛望着一片海,很沉,日夜都在那里。
“真的吗?”
“嗯。”白拓翕点头,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搂了搂。
这一刻,程锦年的内心被感动充盈着。他慢慢地将脑袋挪动,最後轻轻地靠在白拓翕的肩上,但只持续了一秒,他立刻收回来。
“怎麽了?”白拓翕问。
“没事。”程锦年睫毛微颤,站起身,脸上的红不知什麽时候退去,“现在挺晚了。准备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