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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VIP（第3页）

“小民把玄机说给大人听，以後还怎麽靠变戏法挣钱。”尹姿挠头表情踟蹰，露出市井小民惯有的那种贪婪丶那种吝啬丶那种小家子气。

“你不说，本官就可以怀疑人是你杀的。”易茅威胁，满脸刀刻似的皱纹一动不动。

“杀人？谁死了？”尹姿继续装，语气既害怕又自信，“小民，方才一直在台子上哪都没去，大人不信可以问问这群看官，他们所有人都能为小民作证。”

话被一个贱民顶回来，易茅脸色难看，语含讥讽：“看来你口才很好？”

尹姿假装没听出嘲讽，谦虚应和道：“大人谬赞，做买卖的口笨了就揽不到客，小民也是练出来的。”

这时一个衙差凑到易茅耳边低语。

易茅冷着脸听完挥手示意对方退下，转眸盯看尹姿，板着脸问：“你是乐陵君的人？”

尹姿眼光一黯，摇头：“小人岂敢攀附乐陵君，不过是以前在善悦酒社说书那会儿常收到乐陵君打赏。”

闻言，易茅桀笑道：“上次本官没在邯郸，错过一场司寇府精彩的公堂自辩。”三角眼一吊，“你口才好啊，驳得司寇大人连连哑口无言。”他这话里的讥讽意味更浓，浓得尹姿不敢再装听不出来含义。

尹姿知道他提的是上次说书被栽赃在司寇衙门打官司的那件事，也後知後觉恍然此人身份，司寇府副官，二把手易茅，一个长相肃然冷冽却还算公正的官员。

既然晓得对方身份与秉性，尹姿不装了，直言道：“回大人话，小人不是口才好，而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易茅接话，表情森冷：“影子不会永远不斜。”

这是变相承认上次案件中尹姿的确清白，同时也是警告和提醒尹姿：“剧大人被刺客杀死在衙内，从仇恶上讲，你有很大作案嫌疑，从作案距离看……”擡起下颌目光扫向司寇府方向，“你也有很大嫌疑。”

尹姿镇定笑笑：“大人这两点怀疑放在很多人身上都管用。”顿了一下，目光刻意缓缓扫过台下衆人，“而小民是最容易也是最快能洗清嫌疑的人，毕竟刚才有上百只眼睛把台上的小民盯得很紧，就是放了个屁肯定都有人能记得。”

尹姿故意把话说的很粗鄙，以此让易茅判定她是个粗人，做不出心细的杀人之事。

这时，大变活人的道具箱被衙差重新擡上台。

易茅甩袖走过去，冷言冷语道：“滴血的剑若说不通，别怪本官送你下大狱。”

尹姿看着道具，长长叹息道：“今日若向诸位差爷透露此戏法的玄机，他日小民永远别想再吃这碗饭咯，大人您忍心砸了小民的饭碗？”

易茅懒得废话，厉声道：“说还是不说？”

“说啊。大人请看。”

尹姿立即装出怂了的神态出来，把道具箱的夹层扣开，道：“大人玄机是这个——人钻进来後打开这两扇暗门就可以藏起来。”

接着把右侧面板取下来，继续解释道：“这是放置鸡血的卡槽，第二次把剑插到箱里时扣下这个槽口，鸡血袋就挡在剑尖上，这一推给推到底整个剑身就染满了鸡血，台下隔得远看客们分辨不出这是鸡血，只会以为是先前藏箱子里那个的血。”

庞当家也凑过来，待仔细看过尹姿演示後啧啧称道：“原来如此，妙也妙也。”

易茅烦嫌地看着他，呵斥道：“谁准你过来的。”

庞当家立即吓得退到边去。

易茅继续要求尹姿：“那把剑呢，拿给本官核验。”

尹姿哈着腰当着易茅面跑到台边，衆目睽睽下抱起一团黑布，从里面抽出那把李代桃僵又换回来的替身剑，递给易茅：“大人，剑是这把。”上面还沾着零星血渍。

易茅不嫌隙，拿手指沾上一点血凑到鼻孔嗅了嗅，身为司寇府主管刑狱的官员，易茅轻而易举辨出是鸡血人血的味道，摆摆手示意尹姿下台，这是认定他清白要放他走的意思。

尹姿赶紧朝易茅行一礼：“大人明断，那小民告退了。”

易茅没理会，抽出一条汗巾擦拭手指尖的血渍，目光重新转向正前方台下人群。

*

阿平脸上挂彩，虽然他嘴里一直强调没事，尹姿还是放他一天假，又给了他十枚刀币让他买瓶外伤药膏涂抹。

在路口与阿平分别後，皮厘默默推着板车不说话。

车上除了放着表演的各种道具，还坐着小赵政和小玉两个懒鬼。

小赵政低埋脑袋似乎正在思索什麽，小玉则从笼里拿出一只白羽鸟放在手心轻轻抚摸。

赵姬并肩挨着尹姿，路上人多她不敢随意牵或者握住胞妹的手，但脚步是那麽轻快，脸上洋溢着一抹难掩的劫後馀生的喜悦：“刚才阿姐真是吓死了。”

尹姿笑着温声轻责：“早说了要你不要担心，阿姐就是不听。”

赵姬语气娇滴滴，答得理所当然：“你跟阿姐一个爹娘生的，阿姐怎不能不担心。”

尹姿无话反驳，只好去逗俩娃崽：“孩儿们刚才怕不怕。”

小玉抢答：“怕。”

尹姿伸手揉她脸蛋：“你是小丫头，姨姨准许你怕。”

小赵政霍然站起身，摇头：“姨姨，政儿不怕。”

尹姿挑眉，赞道：“嚯，是个小男子汉了。”

小赵政朝尹姿张开双手，显然要尹姿抱他，尹姿仰天一吼：“小兔崽子想累死我这把老骨头。”随即温柔地说，“自己跳上来。”

养了一年，昔日骨瘦如柴的小娃崽终于被她养肥壮了很多，毕竟尹姿是女流之辈，毕竟手无缚鸡之力量，如今长时间抱小侄儿，尹姿自感手臂还是吃不消，于是走了一小截，她把小赵政放地上，双腿半曲，手臂朝後：“政儿长高高，姨姨抱不动，只能背咯。”

这一从抱换背，让姨侄俩落了板车五步距离。

小赵政乖乖趴在尹姿後背，双手亲昵地圈住尹姿脖子，小嘴巴贴过去，凑到尹姿耳边，低声说：“姨姨，政儿都知道了。”

尹姿不以为意接过话：“知道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