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咬着嘴唇犹豫了会儿,说:“那你把紧急联系人设置成我,长按1拨号的那种,我会一直看着手机。”
明昕笑,想说没事,文森特又不是什麽洪水猛兽,不过还是点头说好,有事一定联系。
休息室。
房门虚掩,文森特曲起指节,敲了两下门上挂的Vi铭牌,说“我进来了哦”。
明昕回过头。
推门的瞬间光影错落,又很快定格,四目相对,文森特面上的疲惫倏然消散,眉眼含情。
“你来了。”他温声说。
明昕没什麽反应:“不是你邀请的麽?”
文森特笑吟吟点头,头上金粉随着他的动作被抖掉一点。
他反手关门,又觉得不妥,把门打开一半。
“我叫你来是有东西给你,等我一下。”
然後开始翻背包和外套,找了半天,又半蹲在地上打开琴盒,抓起储物盒里大把的异国钞票。
随着和前·未婚夫共处一室的时间越来越久,对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香气便浓郁起来,这味道她吸两口就上头,明昕不想再等了,忍不住开口问他:“你在找什麽?”
“明天的票,”文森特仰头看她,水润的眼里满是歉意,“乐团在赤城共演两场,我本来预留了和今天一样的位置,但门票好像被我弄丢了。这样吧,我晚点去问人要电子凭证,加个vx好不好?我要来就发给你。”
说着拿起手机摇了摇。
表情诚恳眼神真挚,如果是三年前的明昕,也许会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
可现在,三年过去了。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无数次反刍那童话故事般的七日,已经学会了揣度他言行背後的深意。
就比如现在,比如这一秒。
门票丢失多半是借口,讨要联系方式才是目的。
明昕没说话,安静地看着对方的猫眼。
在她的注视下,男人原本勾起的嘴角缓缓垂落,他本来半蹲着,膝盖悬空,这会儿却实打实地贴合在地面上。
“对不起,”文森特很难堪似的垂下眼,从夹层里摸出两张门票,双手递给明昕,“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撒谎,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你的联系方式。”
那样骄傲的首席,台上千人簇拥,此时却单膝跪地,臣服的姿势,又像朝拜。
明昕没接门票,只轻声问他:“如果我没发现你的伎俩,你本来打算怎麽做?”
文森特闭了闭眼睛:“我本来打算明天早点联系你,约你出来在赤城逛逛。”
终究还是不太忍心拒绝,明昕暗地叹息了声,手指推开门票的边缘。
“明天上午九点,剧场门口见。”
那双猫眼瞬间亮起来。
早九点半,雍和宫香火缭绕。
可能是休息日的原因,前来祭拜的香客多得离谱,戴着口罩与镜框的文森特好半天才分开人群,捏着两张雍和宫的纸质入场票回来找明昕。
雍和宫体量不大,南门进南门出,稍微绕个大圈就逛完了,善男信女进进出出,有人求健康,有人求平安,不过大多数香客还是选择在东配殿门口排队。旁边有人觉得奇怪,问这里菩萨那麽多,为什麽偏偏在这挤着,是不是这间菩萨比别家更灵,有好心人顺口答他上班上进不如上香,东配殿求财最灵,就是许愿的时候必须留神,这家只管达成不管售後,在这上香必须接受调剂。
听得明昕哭笑不得。
她是知足常乐的人,没什麽非要菩萨保佑才能实现的愿望,反倒是身边的文森特,先去求了串珠子戴在手腕上,又从南到北顺时针逐个拜过,也不分保佑什麽,统统三炷香齐眉,在成荫绿树下虔诚祈祷,许愿的时候眼睛闭着,睫毛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