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逐个递减,季眠通过电梯门的反光,看见自己因雀跃透着光亮的双眼。
陈砚舟倚着跑车,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手机。他换了件深色系的冲锋衣,和平常看着很不一样。
“上车吧。”陈砚舟馀光瞥见了季眠,收起手机说。
车里温度高,季眠呆了一会儿,掌心就浮了层汗。她脱下外套,整齐地叠放在腿上。
“听歌吗?”陈砚舟跟着导航驶入一条弯道,车内太过安静,他开口提议。
“好,听我的?”
“行。”
季眠连上蓝牙,打开音乐软件,上下滑动着歌单。真要选的时候,她又犯了难,仿佛是要证明听歌品味似的,她精挑细选了好一阵,才点了播放键。
音乐缓缓流淌而出,曲调偏明快舒缓,伴随着富有节奏感的鼓点。
起初道路两旁还是遮蔽了半边天的山脉,山脉渐渐在车轮行进过程中坍缩成线,最後溺毙在绿潮里。
“追上了。”
耳边响起陈砚舟的声音,季眠还沉浸在窗外开阔的景色中,半晌才问:“什麽?”
“日落。”
陈砚舟单手搭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
季眠朝他视线所在方向看去,一眼望到的,便是与地平线无限接近的橘红。
那是介于橘子熟透与腐烂之间颜色,在人为的挤压下,汁水四溢,越晕越淡。
季眠的瞳仁被染成了同样的颜色,她看向陈砚舟,“能开窗吗?”
“一小会儿可以,别吹冻着。”
季眠降下一半窗,凉风灌入车内,吹散了她的发丝,红色的围巾随风舞动,蹭到了陈砚舟的侧脸。
季眠的双手搭在车窗的边沿,感受风,感受凉意,感受空气中咸湿的气息。
“陈砚舟你知道吗?”她回过头,不知是围巾还是落日,衬得她脸发红,“这一年来我一直有种不真实感,直到刚才那一刻,我才觉得,我是真切地活着。”
季眠说这句话时,歌词刚好是——
[I'llberightherebabyyouknowit'ssinkorswim。]
落日转瞬即逝。
……
云尕最有名的是拉扎哈山脉。
考虑到星洲科技同行的几人都没有徒步的经验,行政提前请好了向导。
想要在一天之内爬完拉扎哈山显然是不现实的,向导在集合後让两两一组,分配帐篷和睡袋。
季眠和市场部的一个姐姐分到了一组。
“游客来云尕大部分都是奔着拉扎哈山上的盐湖群落去的,按照脚程,得明天中午才能到那儿。不想在山上过一晚的,建议日落前就返程。”向导说。
市场部的姐姐人很好,在分配物资时,把重的都放在了自己包里。
“你看着也没几两肉,我来背吧。”
“欢姐,我劲儿挺大的,不信你看。”季眠单手拎起了姜欢的包,一脸轻松,“轻而易举。”
“看不出来啊你,小胳膊小腿儿的。”姜欢捏了捏季眠的胳膊,比了个大拇指,最终答应均衡分配重量。
不过,季眠还是低估了爬山对体力的消磨,行程还不到四分之一,她就觉得腿使不上力气,肩膀也被背包带勒得生疼。
不止季眠,队伍大多数人体力都耗得差不多了,除了陈砚舟和向导这两个非人类的存在。
季眠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可陈砚舟却依旧面不改色,由衷地说:“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原以为像你这种搞技术的都体虚。”
陈砚舟挑眉,“体虚?”
“我的重点其实是前半句,夸你体力好呢。”季眠往回找补。
“行吧。”陈砚舟往前走了几步,拎起季眠背包顶部的带子,“先这样走一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