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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妹妹出生在小鲁村(第3页)

到了小孩服糖丸的时候,我妈妈背着弟弟带着我,去乡里的医院去给他服糖丸儿。很多妇女抱着丶背着孩子,焦急地挤上前,都要求取一颗糖丸儿。人挨人,人挤人。天有些热。妈妈在人群里挤地脸红脖子粗,满头大汗。终于挤到跟前,得到了一颗糖丸儿。

“行了!行了!拿走吧!拿走吧!”发糖丸的医生说。

“俺家两个小孩儿,恁行行好!再给俺一个糖丸儿吧?”我妈妈挤在人群堆里说。

发糖丸儿的医生果然又给我妈妈一颗糖丸儿:“行了!行了!出去吧!出去吧!挤死了!热死了!”

“谢谢同志!”妈妈这才心满意足地从人群里退了出来。我也高兴地吃到了从我妈妈手里递过来的糖丸儿。倒不是我知道服糖丸儿有什麽用,我只是知道糖丸儿很甜,我妈妈能够给我争取一个,我就很高兴。

平时,我们是不去乡里的医院的。弟弟有时候咳嗽,妈妈就去院子前头的杨树底下,砍了杨树皮来:“熬水给他喝喝,咳嗽就好了。”妈妈说。

我妈妈自己爱唱歌,她也喜欢教我唱歌,我都不记得她教我唱了多少歌儿。这不,我妈妈又教了我一首新歌。

“手拿着月牙镰呀,割草上河南。爸爸割了一牛车,我割了一竹篮。爸爸喂大马呀,大马把头点。我拿着嫩草喂马驹,马驹只喜欢。我拿着嫩草喂马驹,马驹只喜欢。”

等我爸爸来了南乡,我妈妈跟我说:“大省儿,你唱唱儿给恁爸爸听,唱《手拿着月牙镰》。”

我知道我妈妈是在教我讨好我爸爸,让我跟我爸爸增进父女感情。可是,我总觉得我爸爸对我不冷不热地,我就是讨好他也是讨好不来的。可是,我妈妈又让我唱给他听。这就有些难为我了。

我爸爸并没有搭理我,他面无表情地干着他手里的活儿。我就背过身去,自己对着墙壁,边用手划拉着墙上的黄土,边唱:“手拿着月牙镰呀,割草上河南。爸爸割了一牛车,我割了一竹篮。爸爸喂大马呀,大马把头点。我拿着嫩草喂马驹,马驹只喜欢。我拿着嫩草喂马驹,马驹只喜欢。”

我有些拘束地唱着,不知道我爸爸有没有好好听,不知道我爸爸听了会不会高兴。他是觉得我唱的好呢,还是根本就不想听我唱呢?我不知道。对我来说,我跟我爸爸的感情,还不如歌儿里头人家父女的感情。歌儿里头的爸爸和女儿,父慈女笑,热情洋溢,充满了爱和温暖。那样的温暖是我从来就没得到过的。

爸爸来一回南乡,我们一家子就能一起吃顿团圆饭。一天早上,我爸爸妈妈在一起忙里忙外地做饭。我还在睡觉。等我醒了,还是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等着爸爸妈妈喊我吃饭。

我妈妈进来了一下。

“我进来挖糊豆面子。”我听到她自言自语地说。

她朝我这儿看了一眼,她看到我的腿伸在被子外头,就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大省怎麽蹬被子的?裤子还褪下来了。”她说着把被子又给我盖上,又出去了。我闭着眼睛,没吭声儿。

我听到我妈妈问我爸爸说:“大省的裤子你给她脱的?”

我爸爸没好气地说:“我哪动她啊!”

“那她裤子怎麽褪下来了的?褪到小腿上了。”

“我哪知道啊!”我爸爸说。我睡地迷迷糊糊的,没记得有人动我,我爸爸也不是那种人啊。我想,是我妈妈对我格外小心吧。

那时候,鸡蛋是唯一的营养品,我父母经常给我煮鸡蛋吃。我清楚地记得,爸爸妈妈都吃完饭了,他们把鸡蛋剥了给我吃。我在天井里玩,吃了满满一嘴的鸡蛋,有些噎着了,就想返回屋里,去向爸爸妈妈讨水喝。爸爸妈妈一门旁儿一个,靠着门框朝外站着。我跟她们说,我噎着了,要喝水。可是他们居然不给我倒水,也不让我进屋。

“自己把鸡蛋咽下去!”我爸爸黑着脸说。我唯一的一次撒娇就这样被阻抑了。

我记得有一个夏天,我爸爸要去洗澡,我妈妈跟他说:“你把大省带上吧,给她也洗洗。”我爸爸带着我去了庄後头的水渠边。那个水渠里的水也在哗哗地流水,那水是村里人放了来灌溉稻田的,平时,它并不这样激情地流淌。这人工的流水虽然跟荆堂的河沿不能比,但也有青青的水草和清澈的激流。难得的是,那水渠里头还卧着几块清白色的大石头。我爸爸让我站在那块石头上,他自己抄了几把水洗了洗。再给我洗。

我站在石头上,水渠里的水在哗啦哗啦地流淌。我爸爸双手并拢,抄起水渠里的水就往我身上泼。我在泼天的水幕中,猛然间被泼地睁不开眼睛,我爸爸还在往我身上泼水。我心里想,我爸爸这是在给我洗澡吗?我爸爸这是不喜欢我吧?我爸爸泼完了水,很快就带我回家了。而我,还记得那年水渠里潺潺的流水,和爸爸往我身上泼的泼天的水花。我想想我这一生,我得到的父母的爱其实很少,很粗糙。我没有得到过什麽细腻的关爱。也许是因为我家太穷,也许是因为我父母有子女三个,顾不了那麽多。

我爸爸买了肥猪肉炼油,弟弟在一边瞪大眼睛看着。我爸爸知道他馋,就拿来大茶缸子,到锅里盛了还没出尽油的白白的肥肥的猪肉,端给他吃。弟弟真的就端着那白白的油花花的肥猪肉一口一口地吃起来。我妈妈笑着说:“鸿雁怎麽恁能吃肥肉的?他怎麽能吃得下去的?”我爸爸边看着锅里翻腾的肥肉,边开心地笑着。爸爸给弟弟的笑容不一样,他给弟弟的笑容比给我的多得多,也温和的多。

因为没有什麽好东西给我们吃,我妈妈就跟我爸爸一起学着人家炸油条。他们把油条炸好了,放到箢子里,当做我们的零食。我父母炸的油条根本就不像油条的样子。倒像是一个个的小胡萝卜,有的短,有的粗。可是我觉得比外面的好吃,咬一口,面面的,僵僵的,有股甜甜的面粉味和新鲜的油味儿。

一个中秋节的晚上,快吃晚饭了。爸爸妈妈把碗筷儿都端到屋门外头的石台子上,那块石台子就是我们在院子里的桌子。我睡觉才醒来,走到石台子边上,我的紫萝卜皮色的小塑料碗就在石台子上,里头倒好了半碗水。我一把端起我的小碗,“咕咚咕咚”喝下去。哪知道那碗里头装的不是水,是我爸爸倒的酒。我脑袋晕晕的,走回屋里,自己爬到床上。我喝醉了。

我妈妈在屋外头笑:“大省把你倒的酒喝了?哈哈哈哈!”

我一个人倒在床上。我们那时候不□□,叫“铺”。我倒在铺上。只觉得要地震似的,屋顶要倒过来。床要倒过来。一切都要翻,要倒。但是,我的脑袋还是清醒的。

“大省你没事儿吧?”我妈妈走进来说,“你睡会儿吧,哈!俺去吃饭去了。”

2。纪王庄丶李湾儿

记忆中唯一一张全家福是我们娘儿仨儿。那时候还没有妹妹。我穿着浅蓝色的褂子,粉红色的丶刚到脚踝的裤子,那是我记忆中不多的一身新衣裳。我笑眯眯地坐在一个漂亮的玩具小车里,双手扶着车把,像在开车的样子。弟弟才一两岁,穿着黄色的小褂子,蓝色的吊带裤,站在妈妈跟前,小手抓着我的车把,呆呆地望着前方。小车子本来是要给他坐的,可是因为他年纪小,不敢坐,就给我坐了。妈妈穿什麽衣裳我已经忘记了,她应该穿着一件粉红的衣裳吧。爸爸没有照相,他在前面拿着一串小铃铛逗着弟弟,让他擡头朝前望。

我那件衣服也不是爸爸妈妈给我买的。而是纪王庄的纪岩喜爷爷一家子给我买的。

那天,妈妈走在前头,我手里端着一碗汤,在後头跟着,慢慢地走着,边走边低头喝一口汤。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条刚生完小狗的母狗,朝我的左腿弯子上就是一大口。

我“哇”地一声哭倒在地,妈妈回身扑过来就朝老天爷磕头:“老天爷呀,你可保佑俺的孩子啊!”妈妈二十七岁生了我。我四五岁的时候,妈妈也就三十一二岁。可是那时候的爸爸妈妈早就已经带着孩子走南闯北,穿过风风雨雨,顶天立地了。妈妈为了我们受的苦,孩童时期的我记不清,说不尽,只有天知道地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当时不知道妈妈大哭,是因为狂犬病可以让人死亡。我们家太穷,负担不起医药费,或者医药费对我们家来说,是雪上加霜。好在有人认领那条咬我的母狗。是纪岩喜爷爷家里的。爷爷家里有奶奶和未出嫁的小姑。

我那时候不过四五岁。年龄太小,记忆是模糊的。只记得有人剪了狗毛,在火上燎了,煎了鸡蛋给我吃。农村人的经验,被狗咬了,用狗毛煎鸡蛋吃。纪岩喜爷爷的女儿,那个後来对我特别好的小姑,她的对象,骑着自行车,带我去医院打针,包扎。後来出于同情我们一家子,加上需要时常去医院换药之便,再加上妈妈照顾不了两个孩子。我就被寄养在纪岩喜爷爷家里。

纪岩喜爷爷给我买了一身新衣裳。等我爸爸来南乡看我的时候,我穿着那身新衣裳,去跟爸爸妈妈还有弟弟,我们一起,去照了那张没有爸爸和妹妹的全家福。

这里的生活是好的,也没有跟着爸爸妈妈需要经历的风风雨雨。可是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我的心里是胆怯的。在这个陌生的家里,我最爱跟着的人是小姑。爷爷跟我接触不多,奶奶时常没有太好的脸色,我不懂她的烦心事。

那个时候,我最盼望的,是爸爸能够来看我。我最害怕的,是爸爸来看我以後又得走。记得爸爸有一回来看我,我特别高兴。爸爸在屋里跟岩喜爷爷坐着说话,我来到大门外,正好奶奶回家了。

我跟她说:“我吃的煎饼卷肉,昨天剩的。”

奶奶没有好脸色地跟我说:“你除了吃,就是拉!”

我又跟她说:“俺爸爸来了。”

“是吗?恁爸爸来了?”奶奶说。她赶紧去热情地接待我爸爸。

“家军来了?”她说。

“是的,婶子。”我爸爸站起身儿来说。他正在堂屋里跟岩喜爷爷一块儿坐着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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