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憬舀起一个汤圆,吹凉後喂到顾宁熙唇畔。
顾宁熙张唇吃下,仍在宝贝自己的花灯。
汤团软糯,芝麻馅的甜度恰到好处,齿颊留香。
陆憬也尝了一个,顾宁熙笑道:“这麽多年,果然还是这家的汤圆最好吃。”
陆憬以为然,店外有声音传来,似在应和:“我在京都这些年,论最正宗的芝麻汤团,就属这一家。”
迎客的夥计立在门边,已经含笑准备迎了三位客人进店。
今夜生意红火,店中已没了空桌。凳子是有的,客人们也约定俗成拼桌。
夥计道:“西面那一桌只二位年轻客人,您三位可以——”
他话说到一半,那三位新客无一例外顿住了脚步。
夥计要引他们去的方桌前,陆憬和顾宁熙也擡了眸。
店面不大,数目相望间,在气氛凝滞一瞬後,谢谦丶秦钰丶甄源三人同时叹了口气,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谢谦惦记汤圆,还留下一句话:“我们晚些时候再来。”
夥计一头雾水,刚好一碟毕罗出炉,他去端来,忍不住与陆憬和顾宁熙搭话:“您二位与那三位客人认识?”
他实在好奇,顾宁熙低了头:“嗯,他们三人欠我们的钱。”
“怪不得一见到您二位就要走呢!”夥计一拍大腿,须臾间就明白过来,“那郎君和夫人慢用。”
陆憬勉力憋了笑意,夥计捧了托盘,一脸信服地离开。
慢悠悠吃完宵夜,陆憬付过帐,提了灯道:“走吧?”
顾宁熙已恢复了些精力,兴致勃勃:“我刚听邻桌的客人说附近有走马灯,我们去看看。”
“好啊。”
她将花灯交给暗卫,叮嘱先好生送回马车上。
天上月辉皎皎,地上华灯璀璨。
灯会散去时已近子时,陆憬抱了人去寻车驾。
顾宁熙感到困倦,这一带行人稀少,她摘了帷幔,放心地靠在陆憬怀中。
马车的窗子半掩着,清风吹拂,晚间的天气很是舒爽。
殊途同归。回昭王府的路上,秦钰三人策马,亦走了这一条巷道。
纵然很想对主君视而不见,但谢谦到底勒住了缰绳。
习武之人目力极佳,他的位置透过马车窗子,恰好能见到陛下怀中安睡了一人。
“你们也才回去?”陆憬捂住顾宁熙的耳朵,声音放轻。
“是啊,比不得陛下月下花前。”
谢谦吃了半条街的小食,好歹不算白赏一场灯。
“後日未时,都到御书房中。”
这是要说政事,秦钰三人正了神色,皆记在心中。
陆憬便合了马车窗子,吩咐回王府。
他怀中,顾宁熙其实早便醒了,只是不想面对眼前的景况,是以干脆将脸埋在陆憬身前装睡。
望马车离去的方位,甄源明白过来:“怪不得陛下最近时常回昭王府小住。”
“可不是。”谢谦一针见血,“宫内宫外见面不便,果然一切皆有缘由。”
月光照亮归家的路途,繁华的皇城渐归于宁静。
……
隔出两日在御书房外见到谢谦,顾宁熙打了照面,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谢谦先干笑两声,自从知晓顾大人是女郎,又是陛下的心上人,那往後相处起来不免要更有分寸些。
但他心底仍视顾宁熙为友,与顾大人相交甚是愉快。
“顾大人请。”他如常道。
顾宁熙对他笑了笑,与谢谦一前一後进了御书房,
韦范已在御书房中等候,今日陛下召他和武安侯前来,是为重新划定地方州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