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问这个做什麽?”
他倒不是怀疑顾宁熙别有用心,但顾大人是文臣,不知为何对营地防务感兴趣。
顾宁熙轻松一笑:“我住在营地啊,总得为自己的安全考量吧?我还听说禁军到九云山下时,查出了两个可疑之人?”
一番说辞合情合理,谢谦避重就轻:“都已经处置了,顾大人不必忧心。”
“那便好。”
她神色如常,谢谦欲言又止。他想起那日御书房外听见的争吵,他的印象里,这段日子陛下与顾大人好像不曾见过。
他道:“陛下这个时候在南边习射,顾大人可要与我一同过去?”
“不必了,我帐中尚有事。”顾宁熙随意寻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谢谦望她背影,叹了口气,自行往校场的方向去。
碧空之下,林间的六面箭靶中央已插满了箭羽。
陆憬搭箭上弓,须臾又是一箭离弦而出,直直末入红心最後一角空地。
他身畔,甄源和秦钰对视一眼。道是练箭,但从巳时至今,他们也不知为何陛下有这麽好的兴致。
每逢秋日,突厥在北便蠢蠢欲动。陛下大约是要秣马厉兵,让朝中武将以备突厥来犯?
谢谦到时,第一眼就见到那六面几乎看不清红心的箭靶。
他上前见过礼,陆憬收了弓,听他回禀营地防务。
思及顾大人方才的问话,谢谦总觉古怪,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暂时没有向陛下说起。
後日便是入山围猎的日子,禁军将士已提前将山中猎物赶入围场。
秋猎中夺得魁首之人,有机会被直接拔擢入仕。
忙碌了许久政务,谢谦三人也准备在猎场上好生展一展身手。
休息的当口,甄源笑道:“最近倒是少见顾大人。”他还以为是工部事务繁忙,没想到秋猎场上顾大人都不得闲。
秦钰也想起来:“後日围猎,陛下可是与顾大人在一处?”
从小到大都是这般规矩,况且今年更不一样。想到七夕的经历,他们三人还是避开为好。
谢谦後背一凉,又一凉。
见陛下暂时不语,他干笑两声:“九云山这天气可真好啊,就适合去林间打猎。不像在京都连日落雨,闷得慌。砚铭兄,你说是吧?”
谢谦使劲递眼色,多年的默契,秦钰和甄源当即回过神来。
他们後知後觉,陛下已独自在此练了半日箭了。
箭靶向後挪了又挪,陛下犹嫌不够。
陆憬收起弓,淡淡道:“天气是不错,回去罢。”
三人忙答应着,跟上了脚步。
御帐气派,分为两处,有三间议事,另三间供陛下起居。两处御帐间隔了一段距离。
等到陛下回了主帐休息,三人各自回营帐时,甄源忙道:“陛下和顾大人之间,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谢谦苦笑:“我向谁问去啊?总之不知道在吵什麽,也不知为什麽吵。”
秦钰沉吟,谢谦灵光一闪:“砚铭兄,等你迎娶了顾家大姑娘,兴许可以问问她。不过得等到十二月了。”
秦钰给了他一拳,谢谦不清楚细节,甄源和秦钰就更不必提了。
谢谦摊手:“我看顾大人没有服软的意思。让陛下服软,那更不可能了。”
三人凑在一起好一通商议,最後觉得还是按兵不动为妙。
……
风吹落几片银杏,点缀于溪流,潺潺向东送去。远处飞鸟掠过山间,白云朵朵游于蔚蓝天幕。
休整过两日,适逢天朗气清,今日正是入山游猎的好日子。
顾宁熙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便知会过二叔,这几日都不参与围猎。
顾霆便嘱咐侄儿在帐中好生休息,若有事随时遣人来提。毕竟宁熙也不需要猎场上的荣光,这趟出行可以随心所欲。
日光照耀,围猎的号角响彻于山间。
边境未平,年轻一辈的世家子弟们切不可耽于安乐。
顾宁熙在帐中,听那喧嚣渐渐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