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万幸是章嘉程成绩不错,可以自己学习,她对他说了声抱歉:“本来应该四个人一起讨论的,但是我现在得先去找到他们两个。”
他摇摇头表示没事,又让她路上小心,尽力而为就好,找不到就算了,这不是她的问题。
祝婴宁雷厉风行地出发了。
已经到了上午最后一节课,早退氛围浓郁,除了他们班,别班也有几个不爱学习的学生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朝外走。
第一次在周六执勤,门卫可能也摸不太准应不应该拦他们,犹豫之下拦得很随机,那种畏畏缩缩贼眉鼠眼的他会拦,大摇大摆且理直气壮地唬骗他说现在已经是放学时间了,他们要回家的人,门卫就会被他们骗得陷入混乱。
在这片混乱里,祝婴宁浑水摸鱼,顺利混在人堆里溜出去了。
她决定在校门周围找找看,如果能找到,就把邵彦君和戴以泽他们揪回来学习,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她不能离校太久。
他们学校占地面积巨大,四周用红白色围墙高高围砌起来,据说把围墙修得这么高就是为了防止学生翻墙,十年前还没翻新的时候,学校的围墙用的是矮墙,不仅有迟到的学生为了逃避惩罚翻墙进来,还有逃课的学生翻墙出去,时间一长,校园论坛甚至有学生实践出了哪个方位的围墙最容易翻,哪个方位的围墙巡逻最严密,还有人给这些据点取外号,什么“东八区有母夜叉巡逻”“小心西六区的洪七公”。
被称为母夜叉的教导主任和被称为洪七公的副校长很生气,一生气,就把学校围墙筑成了高墙。
祝婴宁绕着红白色围墙巡视,对自己能否撞见邵彦君他们实际不抱多大希望。
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绕到学校西南方位
时,她看到了戴以泽。
戴以泽背靠围墙,身前站着几个看起来和他年轻相仿的男性朋友。
祝婴宁正想冲过去将他拉出来,告诉他上课时间和朋友玩是不对的,就看到所谓的“男性朋友”之一攥紧拳头,照着戴以泽的肚子来了一拳。
拳头陷进他柔软的腹部,戴以泽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
她这才意识到那些男生压根不是戴以泽的朋友,他分明是被霸凌了。仔细看,他们穿的校服也不是他们学校的校服,而是隔壁学校的。
“住手!”
祝婴宁看不得光天化日之下此等卑劣行径,正要跑上前赶走那些人,还没跑几步呢,就看到邵彦君拎着一根钢管从对面走了过来,边走边嚼着口香糖,含糊不清地抱怨道:“我说你怎么这么久兜没跟过来呢,一会儿没看住就给我惹事儿。”
说完走到那群男生背后,在他们惊诧的视线下毫不犹豫地抡起钢管,往他们脖颈以上的位置直直一扫。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完全是抱着把人头打下来的目的去的,几个男生被她吓得屁滚尿流,全凭生物本能矮身躲了过去。见没有抡到人,她握住钢管,作势要继续,那几个人才叫嚷着跑开,跑出几步还不死心地回头留下经典败者宣言:“你等着,我迟早找人弄死你们!”
直到邵彦君将钢管扔开了,祝婴宁仍然站在不远处石化。
她对邵彦君的印象一直是爱美小女生,虽然性格比较强势,人也叛逆,常因为化妆等事和老师顶嘴,但怎么也不该在大街上拖着钢管从天而降拯救柔弱男同学。
还好那根钢管没抡到人,不然砸脑袋上,万一砸出点什么问题,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戴以泽捂着肚子,五官仍皱成一团。邵彦君走上前要拉他,结果他一低头又吐了出来,吐的几乎都是酸水。
见状祝婴宁也没心思想别的了,跑上前对他说:“你这样不行,我扶你去校医院看看。”
听到她的声音,这两个人仿佛才意识到她的存在,邵彦君卧槽了一声,大受惊吓,像蚂蚱一样原地蹦开了,戴以泽边吐边抬头看她,受到刺激,吐得更加不知今夕何夕。
“……”
祝婴宁张了张嘴,又闭上嘴。
“你怎么在这儿?!”邵彦君从远处走回来,心有余悸地问。
“我找你们回班里学习。”她说,“不过这件事先稍微朝后放放,我觉得得带他去医院处理一下。”她指着戴以泽。
邵彦君摇头:“没必要。”
“你确定吗?起码喝杯生理盐水吧,不然……”
祝婴宁还想劝一劝,邵彦君就拖着戴以泽走了。
她的动作像在拖死狗,戴以泽在她身后一边抡着双腿走路一边捂着嘴吐。祝婴宁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跟了上去,在邵彦君耳边锲而不舍地洗脑“还是去医院看一看吧”“真的不带他去医院看一下吗”。
邵彦君被她吵得心烦,从书包里摸出副耳机戴上去。
祝婴宁一路跟随他们上了公交车,又跟着他们坐了十几站,在一个人烟稀少的住宅区下了车。
这里很安静,行道树枝繁叶茂,在柏油马路上投下细碎光斑,附近有间特殊教育学校,不大,即使是中午放学时分也显得寂寥冷清。
看邵彦君没有赶她,祝婴宁便一直厚着脸皮跟在后头。
戴以泽已经好了一些,能自己走路了,背着书包迈着小碎步走在邵彦君身边,还有功夫吐槽:“喂,小土妞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诶,不把她赶走吗?”
许是戴着耳机没听到,邵彦君健步如飞。
一楼的商铺大多都租给外人开艺术室了,艺术氛围浓厚,一路走来,不仅墙画琳琅满目,还有不少琴行、书法室、画室和珠宝店,乐声悠扬,若隐若现。
他们走过商铺,进入一片小区,又七拐八拐地通过露天阶梯来到了一间地下室门口。
地下室门前有个几平米的小院子,形似天井,从这里仰头能看到上面四四方方的天。
院子的墙上用喷漆喷了许多涂鸦和英文字,LinkinPrak、GreenDay、GunsheRollingStones……有些乐队名称上面被人用红喷漆打了大叉,后面又被人用黑喷漆补上去,接着又被打叉,如此循环往复,还有一些乐队名称外面被喷了一圈又一圈油漆强调。
墙上有骷髅头,有笑脸也有花城蓝色的哭脸,还有人画了一只肥肥的橘猫,橘猫头上有个对话框,对话框里是句脏话——
f**k。
连地下室的门也涂成了明艳的克莱茵蓝。
邵彦君用钥匙开了门,里头立刻传来爵士鼓的鼓声和一阵电吉他的声音。她走进去以后,戴以泽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祝婴宁想了几秒,在戴以泽关门之前灵敏地挤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