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晴说:“这样吧,婴宁,这事急不来,很多重要的证据和信息目前都是缺失的,如果我们现在去起诉,这个过程会非常麻烦,需要耗费很多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你现在高三了,正是最重要的一年,我不希望这些琐事分散你的精力,从而影响你后续整个人生的走向,你能理解吗?”
她点了点头,脖颈异常沉重。
“不是说不起诉,也不是说就不讨回公道了,只是暂时先把这件事放一放,放到你高考完,等你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了,等你强大了、成熟了、耗得起了,我们再一起来处理这件事。你放心,我和睿睿都会陪着你的。”
这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抉择。祝婴宁也知道周天晴这番话完全是为了她好。
除了答应,她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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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明远的叔叔是律师,事后,许思睿不死心地托他向他叔叔询问这件事,想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得到的答案和周天晴的说辞大同小异,都是:
“打官司是特别消耗人的一件事,很多官司一打都要好几年。你说的这件事,认真调查起来多半是有突破口的,但问题就在这个‘认真调查’,即使外包给别人负责,身为当事人,这个小姑娘自己肯定也免不了忙前忙后对接信息,她现在既然处于高三,也没有其他监护人能替她周旋这件事,我是真诚建议她放两年,等过了高考这一关,再来考虑这件事。”
没有金钱成本,没有时间成本——比起求告无门,这是更多老百姓需要直面的更现实的问题。
从孙明远那得到结果后,许思睿异常沮丧:“……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恨不得自己睡一觉起来就变成真正的大人了,手握权力,脚踩资本,就跟言情小说里呼风唤雨的霸道总裁一样,看谁不爽只需薄唇微启,边抽雪茄边对手下人说:“XX蹦跶得够久了。”然后这个所谓的XX就会自动从世界上消失。
孙明远听得好笑:“你不是说你们只是朋友吗?”
他理直气壮地说朋友也可以帮忙处理这些事情。
孙明远听完只想翻白眼,懒得跟这个拧巴的东西计较。他深深认为许思睿得的不是抑郁,而是人格分裂。嘴上说他和祝婴宁只是朋友,他已经不再喜欢她了,实际上?呵呵。
“我劝你趁现在赶紧想清楚,不然总有一天你后悔了,连哭都没地方哭去我告诉你。”
许思睿不想讨论任何与感情有关的问题,闻言啪的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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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听了一耳朵霸总的论调,孙明远却完全没当真,许思睿虽然长得比他帅了一些,智商比他高了一些,家境也比他殷实了一些,呃,好吧,气质也比他高了个档次,但是作为从小穿同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他始终觉得许思睿没有那么玄乎,说白了就是很接地气一人,会哭也会笑,和霸总的形象相去甚远。
所以高三的某一天,当许思睿平静地告诉他,他已经靠自己挣了二十多万,按照这个挣钱趋势,大学期间应该能在市区买套小房子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裂开了,崩塌了。
“等等,等等!”他扶住自己的额头,“我们难道不是高三生吗?我们难道不是都在备战高考吗?你哪来的二十万,不是,你怎么挣的?你抢银行了?你瞒着我去贩。毒了???”——
作者有话说:……我完全高估了自己,写了七章也没写到第二卷结局,估计还得要两三章才能成功收尾。今晚实在写不动了,明晚继续。
第159章春笋
“……”许思睿说,“哪有这么严重,是我之前上架的游戏收益还可以。”
他高一接触编程以后就一直很想体验一下独立开发一个游戏并上架steam的过程,一开始只是抱着过一遍这个流程的想法,打算随便做一个玩法简单的游戏扔上去好了。但他强迫症严重,兼完美主义晚期,真做起来就管不住自己的脑子,老觉得还有进一步优化的空间,导致这个临时起意的想法磨到了高二下学期才完成。
上架到stea
m后,他在国内外社交平台都宣传了一下,没想到游戏反响不错,引来很多自来水,到高三第一学期将要结束的时候,扣除平台分成,他账户里已经有了四万美金,且这个金额还在平稳增加。
孙明远惊叹了半天:“是什么游戏?叫什么?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们还是不是哥们了?!快说快说!我要去玩!”
“塔防游戏。”他说了游戏的名字,“画风很简单的那个就是。”
美工也是他自己,一人身兼数职,他无暇花费太多时间在美术上,结果这种简约画风反而成了他的风格。
孙明远下载完即刻玩了起来,两小时后打电话给他说:“你好牛啊许哥,卧槽,其实玩下来感觉也没什么特别创新的地方,玩法都是那么回事,但就是贼舒服,哪哪都舒服,数值设计也很合理。”
许思睿得瑟地哼了两声。
他自己玩游戏就特别追求流畅度,觉得玩得舒服最重要,做游戏当然也奉行这一套,80%的脑力都用来磨数值设计、游戏节奏和动作流畅度了。
聊到最后,孙明远才绕回许思睿最开始说的想用这笔钱在市区买间房子的话题上。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买房子,我们已经到需要考虑房子的年纪了吗?要买高低也得先整辆车嘛。”他说着说着就列举起了汽车品牌自嗨起来,还扬言是男人就该先买辆沙漠越野车。
许思睿没有多解释什么,只说:“房子挺好的。”
可以遮风挡雨,最重要的是,它代表着一个人在城市的落地生根。
他本人对房子没有执念,是因为赵来运的事,以及之前到现在的种种事情,让他意识到祝婴宁并没有一个真正可以被称为家的地方。
她甚至没有真正属于她的房间。
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替她解决那些复杂的事,也许再过十年,他也成为不了自己幻想中的那种站在商业金字塔顶峰的男人,那太魔幻了,他就是个没什么野心的普通人,只希望平平常常地过完一生。
但最起码,他可以为她提供一个累了以后可供休憩的空间,一间真正属于她的房子,让她有足够的后备精力去处理未来的风雨。
幻想很美好,然而他也清楚祝婴宁接受这个房子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她连羽绒服费用都要想方设法还给他,白拿他一套房子,她估计每天晚上都能做噩梦吓醒。
她固执地奉行着一套不知猴年马月的“不吃嗟来之食”的古老的观念,许思睿既头疼又没办法,暂时没打算告诉她这件事。
他做事习惯做出苗头了再告知当事人,反正,他想,他们还有很多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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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是枯燥重复的一年,重复到用语言描述都显多余。
祝婴宁和许思睿每天两点一线,不是在学校学习就是在家里学习,地点的转换充其量只是换了个学习的地点。
他们被分到了同个重点班,章嘉程在另一个重点班,看似变化巨大,然而一切和往常并没有太大区别。
正因为是重点班,所以课间大家也都不怎么爱说笑玩闹,闲聊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待在自己座位上埋头学习。受这种氛围影响,许思睿和祝婴宁也都不怎么说话,即便偶尔聊天,聊的也都是“你卷子借我下”“这道题怎么做”和“今天的作业是什么”。